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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难过 2015-8-10 16: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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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9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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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Deaji 于 2010-8-19 15:34 编辑
三名生存主义者的生存主义
一个生存主义者的独白
文震
职业:开过电脑学校、电脑公司、当过记者,现为无业良民。
生存理念:生存的关键,是意识。
南京丙烯爆炸那天,我的QQ群里跳出了三个大字,“爆炸了!”是南京的“吴鸣”发出的,正想问下情况,群里另一个南京的哥们说:“好家伙,爆炸崩过来的玻璃把我停在院子里的车轮胎扎漏了,我赶紧换轮胎去!”我还没把“别去”两个字打出去,群里就已经被爆炸的现场报道给淹没了,“刚刚又听到一声爆炸!”“爆炸声后,感觉刮过一阵大风,把小区很多玻璃都刮碎了!”“听说一辆‘太拖拉’被吹飞出去10几米”……过了一会才看到去换轮胎的哥们又说话了,“抢着把轮胎换好了!拉着我爸帮我压千斤顶。”
看得我直想骂街,大规模爆炸产生的瞬间高温,很容易引爆附近其他易爆物发生二次爆炸甚至连续爆炸!这情况,还不老实抱了头在地上趴会儿?你不怕死,还拉上你爸,真是好样的!
在这个连吃饭都要面对毒牛奶与地沟油的环境中,我们从小就被教育不怕死是光荣的,要再因为救人或者保护公家财物死了,那是无限光荣!
我一个堂叔,在四川山区当民办教师,那年赶上山洪暴发,他领着学生冒雨往高地转移,在一个陡坡上,一个学生脚下打滑,顺着溜滑的红泥坡摔进了翻着泡沫的洪水里。他想都没想,追着就跳下去。等洪水退了,他和那个学生的尸体才在下游几十里外的河滩上出现。作为勇救落水儿童的英雄,他被授予了烈士称号。追悼会上,堂婶扑在他尸体上一边捶打一边哭骂:“你猪脑壳!瓜娃子!你烈士喽,我和娃儿怎么过?又不会游泳!救啥子人哦?”
别人见我整天研究怎么在天灾人祸下保住性命,说我神经病。您毫不犹豫一步就跨上了黄泉路,也被骂作瓜娃子。咱爷俩也说不上到底是谁傻。
我这一辈子是很难当上烈士的,我平常只知道琢磨在钥匙坠上挂呼救高频哨,买衣服都要考虑能保我冲出火灾现场,在新闻上看到灾难报道,我首先想到的都是,在这情况下用什么方法才能生存下来。所以就是会游泳,也不会往急流里跳!
我们这种总想着如何在各种恶劣情况下靠自己活下来,口袋里永远鼓鼓囊囊地塞着小刀、指北针、蜡烛、火石这些莫名其妙东西的人,被外国人叫做,“生存主义者”。
每次准备出门,都要考虑这次应该穿哪一套衣服,配什么型号的背包,包里该装哪顶帐篷。
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模样的?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我小时候的城市跟现在不一样,黑胡同里经常有几个没盖的下水道口,每年冬天都能听到几家点煤炉子被全家熏死在屋里的事情,大夏天说停水就能停一整天……父母又两地分居,经常顾不上照看我。我那会儿不得不预备手电、胶布、水壶这些东西来应付麻烦。
今天,我管这些东西叫“装备”。
每一样装备都能给我解决一种麻烦,于是上学时的零花钱,几乎都用来买生存装备了。到读大学的时候,我开始往野外跑,那时候觉得野外是最危险的地方,要能在野外靠各种装备活下来,那多酷啊!于是我经常泡在专门经营“洋货”的秀水街、雅宝路市场,时不时买一顶号称可以防大暴雨的帐篷,或者一条据说在雪山上都不会冻死的睡袋之类。往回走的路上,感觉自己就如同游戏中角色加了“血”或“点了天赋”一样,兴奋得后脚跟不沾地儿地走路。
有了这些装备,北京西部、北部的山林,就成了我进行生存训练的地方。山里的村民时常会在砍柴采药时,遇到一个背着大包在林子里钻的“疯子”。
1997年夏天,我开始上网了,知道了原来我一直热衷的这项活动叫野外生存,还在全世界结识了很多同道。这才知道,背包要有支架背负,帐篷应该针缝压胶,使用燃气的炉具远比盒装固体酒精发出的热量高许多……最让我惊讶的是一种叫GORE-TEX的材料,用这个做的衣服、鞋不仅防水,还透气!当时我就把那套曾经令我自豪的武警分体雨衣扔进了垃圾桶!
后来北京也有了专门的户外装备店,每个月我不去那里花上个千八百,就觉得这个月有什么事情没完成。手持式GPS卫星定位设备,有了它,不会迷路了!才200英镑,多值!2000多元一把的“丛林王”生存刀,那是装备西班牙特种兵的,与《第一滴血》里蓝波用的那把刀一样,是刀又是锯,刀把拧开能变出指北针、创可贴,刀鞘还能变成弹弓!我黑白两款各来一把!好配合不同色系装备。8000多元一套的GORE-TEX材料冲锋衣裤,尽管需要攒几个月,也绝对没有不买的理由呀!
在那两三年内,我买下的装备多到足以开个装备店。每次准备出门,都要考虑这次应该穿哪一套衣服,配什么型号的背包,包里该装哪顶帐篷。最让我头疼的是,到什么地方才能把这些装备的性能都发挥出来?真够骚包的。
篝火燃起来了,它温暖了我的身体,也让我的脑袋瓜子开窍了。
生存靠的不是装备,是脑子!
我前前后后,大大小小,买了150多把刀回来,挂了整整一面墙,其实这些刀能干的事儿,我现在用一片旧刀片改造的生存刀就搞定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一次经历,我严重怀疑我现在会是家户外用品店的店主。
2000年,我27岁。为了把那些囤积在家的装备都用上,我作了个大胆的决定:徒步穿越神农架无人区!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才把这事儿告诉我娘,她又不吭声了,就像2年前我决定离开工作的那家国营单位时一样,老半天,才说,“既然你决定了,就去吧。”我娘其实很担心,但我信心爆棚:放心吧,我有一流的装备!
爬上海拔3000多米的金猴岭后,才发现这里与我熟悉的北京山区完全不同,像一面刀刃一样狭窄的山顶,根本没法宿营,只好继续向前寻找宿营地。走到天全黑下来,被一道悬崖挡在面前,用手电照了一通,看看也只有3米多高的样子,正好用上了登山绳,可身上背着装备不好做绳降。我如我那堂叔一样想都没想就把自己那只装着帐篷、睡袋、炉子等一干装备的登山包推下了悬崖,然后顺着绳子下到崖下。
下来后死活找不到我那个包了!我在越来越冷的山风里低头抽起了闷烟,装备都没了,我还能怎么办?!
阵阵刺骨的寒风与远近各种动物的嚎叫提醒我,再这么坐着,可能就没机会走出去了!我忽然想到了那些什么都没有的原始人——生火、取暖、吓退野兽!他们没有瑞士军刀和帐篷,照样生存下来。没有装备的我,像原始人一样将两块石头对着敲断,用锋利的断面在地上挖起了灶坑。接着用这把简易石刀又砍了一堆柴火,篝火燃起来了,它温暖了我的身体,也让我的脑袋瓜子开窍了。生存靠的不是装备,是脑子!我要有一脑子生存意识,而不光是一堆装备。
我活着回北京了,没有将那一夜的险情告诉爹妈,但重新拿起本以为烂熟于心的《生存手册》与《自救书》时,我已不再被上面的贝塔灯与狗腿刀所诱惑,看发现频道时,也不再羡慕全碳素的手杖或红外夜视镜,倒是其中如何用杉树枝搭起个窝棚,亚玛逊流域的原始部落如何在水中用木棍扎出迷宫来捕鱼,雪域高原上的游牧民族怎么用马尾做成雪镜防止雪盲……就连看国外的灾难片,我也能学到糊一身臭泥躲避猛兽对气味的追踪这样的东西……到后来,我看起了生物、化学、物理这些与生存密切相关的书。今年去玉树救灾,下撤到玛多时,吃过烤肉后很自然地将两手油抹在脸上的举动,让藏族朋友对我这个戴着棒球帽的矮个“城里人”另眼相看。
论坛上那几个正在研究搭庇护所的更神经病,听说在野外把一个庇护所用不同结构盖了拆,拆了盖,哥几个折腾了几天了!比起他们来,咱们还算正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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