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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开心 2020-1-15 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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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咱、宅男 于 2013-7-15 06:57 编辑
农垦兵器谱(一)护腚刀 作者 黎服兵 初进黎村苗寨,看到一个奇怪现象:每人冬天胯下必提一小炭炉,屁股后面必悬一把钩刀。当时不免大惊小怪,有口不把门心思敏捷的,口占一三字联:“烤X(此字不雅,以 X 代之,凡知青必懂)炉,护腚刀。”听者笑倒。
海南地处热带,但山区高寒,冬天常有霜冻。土著缺衣少食,天冷难挨,提一炭炉保温,护住命脉,乃求生之道。大人小孩、妇女儿童,凡能下地活动的,都备此炉。不怕衣衫单薄,海南遍地树木,尽可就地取材,利用热能。队里食堂大灶常有小孩围着“挖火屎”,弄点炭末余烬,驱一时之寒。那些小孩上身一件卫生衣,下身一条单裤,冷得瑟瑟发抖,没有这保命的炉子,决然过不了冬。
挂在屁股后的是钩刀,刀长一尺,把长一尺,有木夹卡住,草绳系于腰间,抽刀挂刀异常灵便。钩刀设计合理,精华在钩,可钩刮杂草乱藤,清理通道;可保护刀身锋刃,前突弯钩护着刃口不受泥石损伤;可劈砍不可刺击,只伤草木不伤活物,能最大程度避免误伤。土著长年和大山为伴,在大山里讨食,刀不离身,没有钩刀,寸步难行。钩刀是土著千百年与大自然共存的智慧结晶。
我曾留心看土著使这“护腚刀”。这是一套很实用的刀法,取的均为斜势,斜劈、向下,并不大开大盍。小臂、手腕动作灵活,路径多变,动作幅度小,用的是内家“寸劲”。砍伐中绝不与目的物硬碰,少见有90度角的直砍。想是密林里受杂树野藤束缚,才逼出这套独一无二的刀法。
土著的刀多是自己打的,打得很精致,铁中夹钢,厚背薄刃,磨起来很舒服,用起来很锋利,而且越用越锋利。农垦供应的是大工业生产的刀,由钢板切割轧压而成。产品批次不同,含碳量不同,质量差异很大。含碳量高,坚硬难磨;含碳量低,好磨易钝,要选把好刀不容易。后来和土著混熟了,也请他们打刀,价钱不高,用双解放鞋就可以换到一把好刀。
土著磨刀自有一套方法。他们的磨刀石采自深山大涧,软硬适中,很“吃”得住钢铁。我们采的磨刀石用起来总不得劲,因此常去寨子里蹭几下。日后我发现了另一种磨刀物,流传开来,惹得管后勤的副连长很不高兴,此是后话,以后会写。
土著打的刀还有一桩好处,刀身和刀柄的结合特别奇妙。大工业生产的刀,刀柄夯入刀身的套筒,中间重两头轻,耍起来加速度不够,砍得不深;土著的刀,刀身插入刀柄,刀头重,吃木头深。选一段尺把长小腿粗的樟木或牛奶木,这两种木料弹性大水分多最合适做刀柄,从顶端锲入一个鸡蛋大的铁箍,铜箍更好,漂亮。待木料阴干有九成时,将刀身从铁箍处砸入,木料会把刀身牢牢吃住,铁箍保持木料不开裂。如此炮制完毕,再把木料阴干至十成,然后用心把木料细细修整成就手的刀柄,一柄漂亮的“护腚刀”才算完工。整个过程的关键是木料的选择和干燥程度的控制,掌握不好刀身刀柄会分家。文革时制作匕首就是这道工艺不过关,城里没有合用的木料也控制不了干燥度,因此红卫兵手里的匕首往往刀、柄分离,只能用来吓人。
手中有刀,心中不慌。建新点经常要进深山老林伐木、砍竹、割茅,稍一耽误就会一人独处空山。夜幕四合,鸱枭暗鸣,恐惧瞬时涌上心头。此时提刀在手,胆气顿豪,披荆斩棘。却也能安全归队。有段时间代理司务长,每到月底得走十几里路到团部领全连工资,大概有两三千元,已算一笔巨款。轮到我办好手续,每每天已黑定。军用挎包里揣好巨款,一刀在手,独行深山小路,到达连队已是深夜。好刀壮胆,利刃驱邪,几年中也没有遇到什么毛贼猛兽。 农垦兵器谱(二)——长刀
长刀也是钩刀。刀柄长四尺,刀身长一尺,主要用途是砍笆。“笆”是何方语言不可考,全海南农垦都这么叫,许多人写作“芭”。我以为写作“笆”好,杂草乱树形似篱笆,而“芭”只作“花”解,要不就是“芭蕉”连用。其实,“笆”就是开荒定植胶苗后林间空地长出的杂草乱树。
海南地处热带,土地肥沃,雨水充足。各种土生土长的植物比外来的三叶树占尽优势,常常是定植的胶苗还没转绿,四周的草木已长得半人高,跟胶苗抢肥抢水抢阳光。种胶人当护胶人,开荒定植后的林段管理主要工作之一是砍笆。
砍笆在农场算件不轻不重的活,要是刀够快,一天扫两三亩山地不成问题。男知青喜欢干这活,一刀在手,生杀予夺,有大权在握的骄傲,有杀伐天下的霸气。扎稳马步,抡圆长刀,眼前草木所向披靡,有点冲锋陷阵的感觉。不过染湿工作服的不是鲜血而是青绿的草汁。
长刀第一讲究刀把。好刀把用白茶木做成,白茶质地坚硬不弯不折,初呈白色,用久转黄,象浸了桐油。树丛绵密,中间往往暗伏石块,一刀下去,钢刀撞石不过火星四溅,刀把撞上石头或树头,或断或折,只有白茶木经得起大力撞击。长期淘汰的结果,大多数人手中握的都是黄浸浸的白茶木刀把。运气不好或稍懒的,找不到白茶,只好用黑茶,质地稍次,也能用,但用久变黑,观感手感不佳,好强的人不屑用。
长刀第二讲究磨工。俗语有话“磨刀不误砍柴工”。勤快的人晚上收工先不吃饭,在草房前磨刀石上细细磨好自己的刀,中午休息也是先磨刀再吃饭。有些对女知青有点意思的男知青,会把女孩的刀也磨好。手中刀快的人,杀伐中一马当先,逢神砍神遇鬼杀鬼,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真的是羡杀众生。懒惰的人不磨刀,理论是再快的刀也会钝。谁知上阵后费的力气比别人多,几刀砍不断胳膊粗的小树,反而把手震得生疼,打出水泡。几天下来长了心眼,跟着别人乖乖去磨刀。
磨刀成了人人必修的功课,成了习惯爱好。刀磨出来后,先用拇指蹭蹭,感觉是滑的,不成,没出刃;要感觉涩了,才算出了锋。想磨出刀的锋刃,绝不是光处理刀口那么简单,要花大力气把刀口和刀身磨成一个平面。到两面刀身磨平,与刃口成为一个锐角夹角,从刀口正面望去是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黑线,才算大功告成.。这样磨出来的刀,砍树如砍瓜切菜,用起来别提有多痛快!
磨刀得有磨刀石。全队百多号人知道磨刀的好处后,磨刀石不够用了。副连长老邹带我到深山里采,又让我长了见识。磨刀石要软硬适中,硬了和钢刀硬碰硬,吃不住力,刀在石上一滑而过,磨不了;软了刀还没磨出来,石头磨没了。因此,火成岩(玄武岩)不行,得找水成岩(沉积岩)。南渡江岸、江边,多是水成岩,放了两炮,炸下一堆石头,用牛驮回来,每班发几块。于是每天上工前下工后,到处磨刀霍霍。不知道的,准以为我们在准备武装暴动。
磨刀是件累人的活,蹲在地上弯腰使劲,一会儿就腰酸腿痛。农场的各种劳动我最怕插秧割稻,和磨刀的姿势一样,同样折磨人,所以我非常讨厌磨刀。一次经过猪圈,不经意间找到了解决这个烦人问题的诀窍。猪圈有几口装猪食泔水的大瓦缸,高一米,直径80厘米,缸沿粗糙坚硬。当时鬼使神差,伸刀进缸沾了点泔水,试着在缸沿上磨,不料效果出奇地好,不用弯腰曲背,双手平推,舒展自如,一会儿刀已磨得飞快。
自此我用不着和别人争磨刀石,不用端着累人的姿势磨刀,不用耗一个半个小时休息时间和石头较劲,上工前到猪圈花一两分钟就把刀磨出来了。在连队是没有什么秘密的,我也没有打算保守秘密,知青间本就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诀窍很快传遍全连。问题是猪圈几口大缸经不起上百把刀折磨,缸沿很快变得犬牙起伏,再磨下去,缺口日深,缸将不缸。
这年队里萝卜大丰收,老邹从团部要来二十口大缸腌咸萝卜。萝卜还在操场晾着,大缸已成了我们的磨刀石。老邹好不心疼,厉声制止无效,只好在缸群前严防死守,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我们虽然很不高兴,慢慢也体谅到老邹的苦心,要二十口缸不容易啊,他也是为了解决大伙的吃菜问题。猪圈那几口缸就没那么幸运了,终于被我们磨得分崩离析。磨上瘾的刀客把破碎的缸体搬回草房前当了磨刀石,照样磨得得心应手。随着林段砍笆告一段落,这几口缸彻底消失了。
长刀除了砍笆,也是砍林线的利器。一座大山,何处留防风林,何处开垦,要由懂行的人踏勘设计,砍出明显的线路。我有幸在到海南一个月后,就跟随农场生产科的技术员进入边远的原始森林干砍林线的活,天天在墨绿色的大森林里荷刀游弋,饱受山蚂蝗侵袭,青竹蛇惊扰,听山鸡晨啼猫头鹰暗鸣。一个指南针几把长刀,砍出了十二、十三、十七、二十一队上万亩胶林的规划线,学会了在丛林里独自生存的法则。
现在的人们也许会问,上百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每人手里不缺犀利武器,闹起矛盾怎么办?长刀一摆,岂不人头落地?当时知青打架的事常有,嘴巴上逞威风,拳脚上见功夫,但极少有动刀的,也许这也是丛林法则之一吧?利器不打内战,有气憋得难受,提把长刀到林子里,爱砍哪棵大树砍去! 农垦兵器谱(三)——砍山刀 砍山刀是重武器,犹如步兵班的班用机枪,不是每人必备,遇上重要时分,难啃的骨头,才会出场。
昨天夜里在网上与中坤农友切磋,初步认定砍岜之“岜”不是竹字头不是草花头,应是山字头,砍岜即砍山,把山上原有林木尽行伐除,待干燥后一炬焚之,谓之“烧岜”。《长把刀》一文把“砍萌”混同“砍岜”,且“岜、笆、芭”不分,出了硬伤,在此文更正。
但是,砍山刀和砍岜刀仍有不同,刀柄粗而短,刀身厚而重,刀头是平的,没有弯钩没有刀尖,专门用以砍大树硬木,故此刀要好钢,刃要锋利,重量要足,一刀挥出,巨大惯性裹着利刃“咔嚓”一声入木三寸。海南伐木也用二人拉的长锯,但是海南的奇木甚多,长锯不足以对付。有一种“板根树”,树干一米以下如几块竖立的门板,板边至树心几近一米,五六块板根从树心长出,再长的锯子也够不上。这种树长在台风肆虐的地方,板跟稳如泰山,不怕暴力狂撼,参天入地巨人一般。此时砍山刀派上用场,三四个人轮流挥刀而上,不能齐上,怕伤着自己人。大汗淋漓砍上一天,总能把它放倒。此树倒下时,震地撼天,满山寂然,百兽丧胆,倒下时压倒一山青绿,好不威风!
砍山刀更常用来采伐建筑材料。建筑木材一要直二要粗三要不怕虫咬。海南虽说青葱满山,要找木材还是很费劲。找到后,要仔细处置,不然前功尽弃还会伤人,此工作技术含量极高,不可不记。
伐树首先要根据地形树形和周边林木情况决定大树倒向,电影上常见的“顺山倒”和“靠山倒”喊得气壮山河,其实是生命悠关的事。我们跟经验丰富的老军工上山伐木,往往也不能全身而退。
在建十三连新点时,一次在山里选好了一棵上好的花梨木,看好了顺山倒方向,也在预计树倒的方向砍好了缺口。我和林福隆在缺口的反方向拉开大锯,当锯齿逼近树心的时候,一声霹雳,好端端一株大树从中裂开,一边从地上直翘半空,一边哄然倒下。好在我俩拉锯时离树稍远,不致被翘起的半边树干打伤。事后检查,是刀劈倒树缺口时,大刀多砍了几下,应力提早释放,结果木料报废了。
缺口砍浅了也不行,锯子还没有割断树身,倒下的力量已经产生。巨大的力量抽空树心木料,倒下的木材在断处有半米是空心的,无法使用。
树干完全锯断树不倒下是最可怕的局面。一棵大树连枝带叶重逾千斤,当锯子越拉越重时就知大事不好。明明已经彻底锯断了树干,锯子却被树身重重压着无法抽出。大树在沉默在滴血,我们用手推用脚揣,大树纹丝不动,像一颗定时地雷。老军工把这叫做“座”,各方向的劲道达到暂时平衡,而平衡不知道何时打破。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走错方向,大树正好倒在头上;站着,又熬到何时?
这时往往是最勇敢的汉子出来,攀上邻近的大树,用快刀削断牵扯树身的山藤野竹,主动破坏平衡。有经验的几刀就可以打破困局,但出手的汉子要冒很大风险,树倒的方向已不可预测,在树上无处躲闪,一旦被树冠扫中,伤亡就难以避免。
湖北汉子副连长老廖多次干过这险活。我见过他被树梢扫落树下,见过树干砸中他脚面痛得他眦牙裂嘴。他回去涂点药,第二天又带我们进山了。英勇的老廖是我到农场后第一个佩服的汉子,五年前回场,见他已瘫痪在床,无法动弹了。想来是青年时受伤过多过重落下的病根。
我在砍岜时也学过老廖逞英雄,但道行不够,徒添笑料,还差点陪上一只眼睛。还是在十三连,一次砍岜中遇上一处特别茂密的山林,大树间长满藤竹。这是一种很特别的竹子,一点竹子的本性没有,长得曲里拐弯,遮天蔽日,攀着大树就往高处长。藤竹也有一种好处,不少竹节间贮有清水,在山中口渴了,削断一端,便会渗出,解渴消暑。
那次砍岜我们急于建功,没有按砍岜规律行动,先清除灌木野藤乱竹。我们先把一面山坡的主要大树砍倒,虽然危险,进度却快。这面山坡除了大树,长的都是藤竹,大树一倒,把满坡的竹子压成一窝窝的滚地龙。树倒了,在六月骄阳下,十天半月就干透可以烧岜了,但压倒的藤竹连着土地还青翠欲滴,盘缠纠结,王连长绝不会验收。我们只好丢下砍山刀,拔出“护腚刀”,去削断树下的万千根竹子。我们手里都是好刀,削铁如泥是大话,削竹如泥绝不吹牛,就是因为刀快,险些酿出大祸!
那些竹子长势极旺,被数百上千斤的大树一压,一支支如欲射大雕的弯弓。我们初到海南不识厉害,活该我倒霉,我的快刀碰上竹林的快箭。一刀劈下,断竹如箭矢般弹起,刀未收回,竹箭已嗖地弹起直奔面门!眨眼工夫,尖利的竹尖在两眼间一划而过,血光乍迸,两眼迷离不能视物,我惨叫一声,满地去找眼球。
幸好卫生员小齐(一个海南妹,名字已忘)随队带着药箱,赶过来用药棉堵住伤口,我睁开被血糊住的两眼,还好,竹尖划过两眼间的额头,划开寸多长的口子,好象二郎神一样添了第三只眼。摸回连队,小齐没有麻药,我硬充英雄,在不打麻药的情况下缝了三针,眼睛没伤到觉得挺幸运的,也就不大在乎疼痛。
当时有点傻,四肢没事,眼睛安全,头上顶着只“白眼睛”第二天继续去砍竹子。不过有了血的教训,大家的动作谨慎多了,一手握竹子一手挥刀,当然再没有那么潇洒的动作,但眼睛要紧,脸蛋要紧。
当年砍的树太多,每放倒一棵树,先看树有没有“格”,就是树心是否另一种颜色。那“格”是树的精华,柔韧坚实,不蛀不腐,用来做锄把刀把扁担是上上之选,永不磨损。记得青梅的“格”乌黑色,漆树的“格”蛋黄色,菠萝蜜的“格”嫩黄色,花梨酸枝全身是好木料,格的颜色与木质相同,不过质地更细致,更坚硬。
那是多么好的树啊,全倒在我们的砍山刀下
农垦兵器谱(四)——割胶刀
随着知青岁月的增长,晨星农场的橡胶树逐渐长成。刚来时才一掐粗的小树现在胸径长到20cm ,可以开割了!
老连队,从一队到七队,进入开割前的训练中。我从西昌公社、从团部挑着满满的辎重回十队时,路过老连队,看见同学在林荫下磨胶刀,在竖起的野树桩子上练刀法,心中颇生羡慕之感。中建场不知哪位知青写过一首“七律”,全诗记不得了,开头几句“五年寒暑不成材,趋热畏冷避北栽。伤痕累累千刀割,血泪滴滴万木哀”,说出了种胶的不易和种胶人的辛酸。
我从没割过胶,没磨过胶刀,以下写的,都是听妹妹和其他同学说的。
割胶刀有两种,一是推刀一是拉刀,皆是“L”型刃口。常用的是推刀,刃口朝前。也用拉刀,刃口朝后。胶刀刀柄长20cm,刀身长10cm,,精钢打造形状奇特。磨胶刀和磨其他刀不同,不靠气力靠细心,要用特制的小磨石打磨。小磨石有粗细两种,大约10cm长,2cm宽,1cm厚。粗石开刃,细石精研。胶工磨刀如做针线活,午后阳光和风,树阴罩地,姑娘们半眯凤眼,懒洋洋就着胶桶磨胶刀,好一幅风情画图。
开割前要培训练习考核,以免伤树。割胶辅导员从山上砍来类似橡胶树的鸭脚木给新手们练习。橡胶树身由外到里分为表皮层、乳管层、真皮层、木质层和木髓,割胶要割断表皮和乳管层但不能伤及真皮层。乳管割不断胶水出不来,伤了真皮层胶树长不大。“L”型刃口一边控制割的树身深度一边割树皮厚度,割得太厚树皮消耗太快。一刀下去两者兼顾,其间毫厘之差,高手与劣技立判,故向有评神刀手的活动。
割胶其实是件苦活,早上两三点起床,赶在太阳出来前割完一个树位(300株)。林段地势平缓还好些,要是山地坡度大,爬上窜下已够累人。黑蜮蜮一座林子里,孤荧荧一盏胶灯照亮眼前三尺,黑暗中毒蛇猛兽、魅魑魍魉暗伏,别说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单身一人,就是精壮的小伙子也难免心生怯意。兵团宣传队的割胶舞极尽轻漫柔媚之妙,可知深夜深山割胶 女孩的艰辛害怕?时间长了,胆子也练出来了,那时天天提防阶级敌人反而没有坏人,毒蛇蜈蚣多,伤人的事常有,死人的事还没听说过。
割完一个树位,天边刚露鱼肚白。胶工的早饭比别的农工多一个鸡蛋,算是夜班酬劳。后来听说也省了,割一个树位多发七分钱,够买一个鸡蛋。吃过早饭就到收胶水的时间,提着胶桶绕着一棵棵树转,300株胶水收齐怕也有好几十斤吧,送到收胶站,才算完成半天劳作。
割胶最怕割低树位。树皮越割越低几近地面,此时割胶要弯腰低头,血液往脑袋冲。如果低树位多,割一个树位下来,头晕脑涨血压升高是免不了的,比重体力劳动还折磨人。割胶人睡眠不足再加上割低树位,对身体影响很大,不少人熬得脸色苍白落下病根。
割高树位也难。知青们大多没长足个子,割位高了够不着,只好用拉刀。掂起脚尖,刀举头上拉着割。拉刀技术要求更高,很容易伤树,割起来小心翼翼,速度降低耗时更多,便得提早起床,休息时间更少了。
那时候没人叫苦,都是咬牙苦撑。有时缺人手,一人割两个树位,劳动强度更大。我赶早集看过她们割胶收胶,像赛跑一样,一步不能停,跌倒了胶刀扎到手是常事。
我曾请教农场的技术员,为什么一定要在太阳出来前割胶?为什么白天不能割胶?他们只说历来如此,国外也如此。老工人的说法,一是橡胶树怕风摇,夜黑风静胶水才流得多;一是胶水怕阳光,一见阳光就凝固。我对这些解释一直很疑惑,多年过去了有谁能解答?也好给割胶工一个熬夜的交代。
妹妹回城时曾带回一把胶刀,时间一长不知所终。要是还在,我会好好保管的
好心 的10楼 帮上了图 有分 加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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