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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妖刀入鞘

[原创共享] [原创连载]杂种徐生(请勿转载)----7-18更新第14页272、27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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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http://www.17808.cn/

原帖由 大海 于 2005-12-23 16:51 发表
原谅我的直率:楼主的文笔不错!但是如果是与刀有关的故事在这里是很不错的,如果仅仅是诸如感情之类的,到文学论坛会更好.要么到blog也不错啊


先谢谢你的直率,没什么可原谅不原谅的。
我在起点之类的几家门户网站上做驻站作者,也有自己的blog,但写这篇文章时并不是把它当成小说来写的,并且在发这个帖子之前怕帖子发出后不适合所在版块,所以特意在论坛首页上看了一下[刀友生活]版的说明:

“刀友们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点滴和身边的情感故事。”

如果是我对这句话理解有误的话那我向各位道歉了,还承蒙各位这几天来这么给面儿,我发了篇跟刀没什么太大关系的帖子也没人来说一声。

我在这个论坛注册的时间很短,一直以来也就是潜水看帖,自认在刀具方面的知识不足以拿出来露怯,偶尔发个帖子也都是凑热闹罢了。
在顶楼的帖子里我也说了,如果这篇文章发在这里不合适,麻烦版主删了就成。
虽然没删,但是看这位朋友的意思还是不合适的,要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跟这儿得色了。

不知道我是不是又误解了这位朋友的意思,要是有不对的地方,包涵一下吧。


顺便也在这里回一下上面两位朋友,这个故事绝大部分来源于我的生活,因此我不会根据回帖的朋友说的话特意地去加葱或是放姜,除非是其中某些语言有人无法接受的话,我可以斟酌着改动。
另外,我曾经是个非常男孩性子的女孩,从小和男生扎堆儿一块儿,他们从来不把我当成一个女孩看待,直到有一天不仅我自己意识到自己的成长,连他们也突然发觉了我的改变时,我们之间那种纯粹的无性别友情便从此永远消失了。这是让我很遗憾的事情,相信有些朋友在某一段人生中也曾有类似的体会。
或许我写出来,只是为了寻求一份共鸣。


。(五分钟后)


对不起,突然有点受挫感,所以前面说了些甩手的话。
不过,现在又踏实回来了,只要还有人觉得这故事能看得,我就继续写着它,要是哪天大家都觉得腻歪了,一个搭理我的人也没有了,那到时候再说撤也不迟。
过100楼了,这页我占了吧。
谢谢大家。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5-12-23 19: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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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

第一章第二节

[一]
半个多月后。
热闹了一个暑假的孩子们在九月一号这天从人间蒸发,我趴在阳台上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那些晒在阳光下的草坪花台,一切颜色都那么亮丽,看着它们,我心里某种坚硬的东西开始变得柔软。
当我象只午睡刚醒的猫那么百无聊赖的时候,电话响了。
尽管我把家里的电话振铃声调到中档偏低的地方,但它每次响起时仍会把我吓得惊跳起来。

电话是徐生打来的,他说正在楼下想上来看看我,我问他几个人来,他说就他自己,我说好吧。
听见有人上楼的声音,我站在门口细听着,那脚步声停在我家门外,有人轻轻地敲门,徐生在门外轻声叫我。
他捧着一只硕大的哈密瓜进门来,问我要吃瓜吗?
我对他淡淡地笑笑,说好。
站在厨房门口看他切瓜,不一会儿清香味飘进我的鼻子里,我向他靠近了一点,伸手拿起一块来,放嘴里咬了一口,说:“真甜。”
他抬头看我一眼,很温柔地笑着说:“是吗?我妈昨儿刚买的,今天我生日。”

我愣了一下,“我没给你准备生日礼物。”然后笑着对他说:“生日快乐啊!”
他拿起一块瓜,往我手里的瓜上一碰,象举酒杯一样对我抬了抬说:“谢谢。”然后喀嚓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溅。
吃完瓜收拾好后,他向窗外看看说:“外面阳光挺好的,出去散散步吧,小刀。”
“不。”我坚定地拒绝了他,踢踏着拖鞋回到客厅,把自己蜷缩在沙发里。
“为什么?”他认真地盯着我看,带着些责备的神色。
我也认真地回看着他,说:“我害怕。”

从生日那天到现在,我一直没有洗过头,那头柔顺厚实的长发变成一副盔甲般的硬壳。每当我轻轻拿起一束结在一起的头发在手里揉搓时,一些暗红色的粉末就会从发丝间纷纷掉到我的手心里。
那些粉末是我的血凝结成的。
看到它们,我会幻觉到身周从头到脚连手指尖上都充满了一股血腥气,它让我感到恐惧。

那天我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就在我数到第七下快要昏迷的时候听到纷乱的停车声,感到强烈的光束打在眼皮上,那人也停了手。然后是车门声,人的喝骂声,和一些奔跑声。有人一边叫我的名字一边把我抱起来,然后这人大声地说:“我操!把丫往死里打!”
之后车的颠动令我头痛欲裂地彻底醒过来,睁开眼就见到乔多多那张愤怒而阴郁的脸。他把我紧搂在怀里,我的腮帮子硌在他的肩膀上。
察觉到我醒来,他把我稍微移开些低头看着,轻轻问:“你怎么着了?疼吗?跟我说说话。”
我看着他,连动动嘴唇的力气也没有,他有点急了,把脸在我脸上轻轻蹭:“跟我说句话,叫我一声儿也成。知道我是谁么?心底下明白么?”

我见他着急的样子,心底忽然想,原来他会为我这么着急呀!看来还是在意我的。想着想着,就冲他咧开嘴角笑了一下。他见我乐了马上也跟着乐起来:“认出我了是吧?别怕,啊,我们都在呢,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可我又想起来,为什么我会让人劫着了?还不是因为我自个儿一个人回家,还不是因为跟他赌气,还不是因为他突然对我好又忽然出现了那么一个女孩儿……结果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差点让人活活打死。想到这儿,满肚子委屈浩浩荡荡地钻出来,鼻子眼眶一酸,眼泪就滑下来了。
他赶忙替我擦了去,说:“别哭啊,那家伙让我们逮着了,半死了,你放心,回头我打死他。别哭了,别把脑袋震着,这就快到医院了,我姐等着呢。”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2 11: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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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

[二]

往常大家都觉得医务工作者见多了死伤,对一般的小病小伤轻易不放在眼里,其实,那只是因为伤病者是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换成他的亲朋好友,一样会在乎的。
起码我知道乔妙妙很在乎我,她看见我的时候一边轻声扶着我说话,一边就掉了眼泪,我看着她想,我这不是还能自己站着么,又不是快死的人她干嘛还哭啊?
车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扭着身子坚持不让乔多多把我抱下去,于是车门打开后,我在乔妙妙的搀扶下自己下了车。乔多多嘱咐崔红军把车开到医院外面去,然后跟着我下了车。

还没走进急诊室,我渐渐恢复了一些精神,可以说话了,就低声问妙妙:“这儿怎么不象你上班的医院啊?”
妙妙说她这几天给借到这家医院来的,两个月以后才回原来的医院。
走进医院,一些与我擦肩而过的人都拿很惊异的目光瞅着我,我顾不上琢磨这些人都犯什么毛病呢,因为每迈一步都觉得后脑勺晕晕地疼。伸过手捂上去,发现那个位置比原先的地方向后突出了很多,知道肿得很厉害,而且头发上有种凝涩的感觉也很不舒服。
妙妙让我在外科急诊室门外坐着,她进去和里面的大夫打招呼,那里边只有一个男大夫,正和一个穿着官衣的警察谈笑风生地聊着。
乔多多弯下腰扶着我的肩膀仔细地看着我,问:“你觉得头晕么?迷糊么?”
我抬起头想说没事,却看见他右半拉肩膀上血淋淋地很可怖,我伸出手指着他的肩问:“你怎么啦?谁把你打成这样啦?”却看见自己伸出去的手上满是粘滑的血。
乔多多蹲下身,双手捧着我那只手说:“没事,我没事,谁也没打我。”我明白了,这些都是我的血。
这时就听屋里的大夫跟妙妙说:“成,我一会儿给看看,先在外边儿坐一会儿,我说点事儿就完。”妙妙看看那个警察,无奈出来了。

没几分钟,妙妙又被另一个护士叫走,临走叮嘱我们完事儿之后给她打个电话。我缩在椅子里,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人,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仍在不断地打量我,甚至有远远坐着的一边盯着我看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乔多多稍微离我远一点我就伸过手去拉他,把他的胳膊抱在怀里怕他趁我不留神消失掉只剩下我自己。
乔多多任由我扯着,跟我说他不会走开的。
屋里的两个人迟迟没有聊完,谈笑声不时地飘到我们耳朵,多多几次想冲进去都被我拽住了。最后听见里面一个人说:“就他妈挣这么点儿钱,够干嘛的。谁给丫认真干啊。”
我再次扯住乔多多,一手捂着后脑勺站起来说我进去。

那警察看见我就站起来跟大夫说:“哟,有人来看病呢,我先走了,改时间再聊吧。”那大夫意犹未尽地看着警察走出诊室的门,这才爱搭不理地抬起眼皮看看我,问这是怎么的了?
乔多多一边扶我坐下一边说刚才被人劫了,后脑挨了打流了不少血。
那杂种盯我一眼竟从鼻子里笑了一下问:“让人劫了?那要不要先去看看妇科?”待我一愣神之后突然明白他的意思时,勃然大怒的乔多多抄起先前警察坐过的那个小凳朝医生拍过去,我伸手拉他的胳膊,小凳拍在了医生的办公桌上。
那声巨响把我震得浑身哆嗦了一下,医生骂骂咧咧地冲乔多多挥着手,不等他站起来多多上前反了他的腕子把他的头压在桌子上。乔多多一句脏话都没骂,只是很冷静地对那医生说:“你记着,在我腾出空儿来找你之前赶紧换一家医院当差。”
他轻轻把我扶起来,说:“走,咱换一家。你多撑会儿也比死在他手里强!”

崔红军的车把我们送到乔妙妙工作的医院,路上乔多多压着火儿给他姐打了电话,没说明原因只说我们要换到那家医院,让她先打个招呼。
我听见李密在车后面问干嘛要换,乔多多看了我一眼,伸过手来揽住我的肩,然后说:“不为什么。”
我奇怪地问多多李密怎么悄悄地一个人坐后边儿,多多听了绷起脸说:“你先别管,徐维跟他都在呢。一会儿回去再说,先把你看好了。”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2 11:1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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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

[三]

那个和蔼得象个老太太一样的大夫轻轻挑起我的头发看了一会儿,又做了些其他检查,说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神智清楚。
他说我后脑有一道两寸长的伤口,但不是非常严重,如果缝针的话需要剃掉一些头发,如果不想剃就不缝,等它自己愈合,只是时间长,而且会比较受苦。我想都没想就说那我自己养着吧。
这婆婆妈妈的好心大夫又亲自帮我清洗了一下伤口,开了药,嘱咐我各种忌口的东西,叮嘱我不能洗头之类的话,才让我们离开。

上了车,崔红军问是不是这就直接回家,乔多多问我:“你能行么?一会儿再回去。”我说行。于是乔多多跟崔红军说,往沙河那边去。
眼看着快上高速了,我突然说饿了想吃东西,崔红军把车停在一家重庆小吃店的门口,跳下车问我想吃什么,我说要吃酸辣粉。
“医生不让你吃辣的。”乔多多叫住崔红军,提醒我。
“就这一回,现在就想吃这个。”我哼哼叽叽地装可怜,又叮嘱崔红军让老板多放点辣椒油和醋。

车往一个非常僻静的地方开着,直到车停下来我才知道李密和徐生坐在车后面是因为他们把那个打我的人绑成个粽子扔在那儿了。
崔红军跟李密、徐生把那个人拎下车去,我歪着脑袋靠着乔多多吸溜着酸辣粉,一边琢磨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人一点声儿都没出。
见我吃完了酸辣粉乔多多伸手想把纸碗接过去下车扔掉,我躲开他的手,端着碗慢慢站起来说:“你陪我下车上他们那儿看看。”

那个人得有一米九还多些,很壮实,手臂被一上一下地反绑着,嘴里塞着东西,估计是崔红军车里的破抹布。天太黑,又没有路灯,崔红军特意把车熄了火,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地看不到嘴脸,但我的感觉那人被打得不轻,他连哼哼声都没有。
我看了会儿试探着走过去,说实话,我很怕,非常害怕,那些声音仍回响在我的耳边,尽管有四个大男人在我身旁,我仍然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
我一手端着那纸碗,一手紧紧抓着乔多多的手臂,慢慢地走到近前。那人象只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仰面朝天地躺着。

我问:“就这么绑着扔在这儿么?”
李密说得解开,万一让人看见被绑着,就闹事儿了。我说那就解开吧,说着把乔多多抓得更紧了些,他靠近我,伸过手来握住我的。
他们把那人解开,所有绳索都收好,他还是一动都不动,接着又拿出嘴里塞着的东西,他也不吭一声。李密踢了一脚说不会这么不经打吧?我说我都没死呢他能死得了?说完蹲下身把那碗酸辣粉剩下的汤汁倒在那人的脸上。他立刻迟钝地扭动起来。

在往回开的路上,我让乔多多把那只碗扔出了窗外。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3 12: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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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

[四]

以我的性子,想着下午卢菁出现的那一幕,无论如何也不会去乔多多家,可是看着自家那个黑漆漆的单元门洞,一种无形的恐惧感瞬间抓住了我。
李密说:“小刀,要不今儿晚上就住多多家吧,我们一块儿陪着你。”我一声不吭地扭头跟他们上了楼。
进了门多多去放水让我洗澡。我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脏,混合着雨、汗、酒、血和灰尘,我比个要饭的还让人恶心,亏得乔多多竟然抱了我一路。
医生让我小心不要把水弄到头发上,于是他们笨手笨脚地帮我把头发堆在一起套上浴帽。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我知道乔妙妙见到我时为什么会突然掉了泪,医院里那些人为什么会盯着我看了,三四道血痕从我的额前蜿蜒着流到一侧的腮边,看上去恐怖又诡异。
我没有拉上浴帘,也没有锁上浴室的门,不知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那种恐惧感,怕一道锁或是一块塑料布将我隔离在安全之外。
我把水注放得很小,听着他们在门外说话的声音才感觉到踏实。这时才觉得来多多家是对的,如果我在自己家里,该怎么面对独自一人的境地?

凝结的血痂一点点地从我的脸上手上剥落,混杂在脚下的水中泛出一缕一缕淡淡的粉红色。有一点头晕和疲惫,我慢慢地把自己洗干净,再用块大毛巾裹住,不敢弯腰擦腿上的水珠,低头的时候后脑勺的疼痛感实在难忍。
就在我站在地上拿着块毛巾正在擦脸时,隔壁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好象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它太象一直盘旋在我耳边的那种声音,唤起了我所有的恐慌,让我失控地从嗓子眼儿里钻出一声长长的惊叫。

浴室门上敲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被推开了,乔多多冲进来的刹那,我扑过去紧紧扯住了他的衬衫,浑身颤抖着连话都说不出来。徐生和李密赶到门口,崔红军站在后面也着急问怎么回事。
乔多多几乎是半托着我那么站着,他回头吩咐他们:“上我姐衣橱里拿身睡衣来……”
李密转身说:“还是拿你的吧。”
乔多多把他的睡衣塞到我手里哄着:“什么把你吓着了?没事,我们都在这儿呢,你先换上,我在门口儿等着你,行么?”
等我换上他那身松松垮垮大睡衣出去时,乔多多已经把妙妙的床替我铺好了,他陪着我坐到床边,那三个也站在门口,多多说:“你睡吧,门别关了,我们都不睡,有事儿你叫一声就行。”
我抬头看着那三个问:“你们也都不睡么?”他们忙不迭地连声说不睡,肯定守着。
于是我慢腾腾地说:“那…………我想跟你们呆在一块儿。”

乔多多的屋里经常有哥们儿留宿,所以他那二十多坪的房间里摆了两张双人床,他们把屋里所有的灯都开着。
多多轻声问我:“你睡我床上吧?”
我可怜巴巴地抬眼挨个儿把他们瞧了一遍,垂下眼皮点点头,这个动作让我的头有点晕。
崔红军说:“多多你看着她吧,别再吓着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又跟我说:“小刀,你踏实睡一晚上明儿就没事了。啊?”
多多一边扶着我躺下帮我盖上薄单子,一边说:“你怎么给吓得象个兔子似的?刚才不是挺从容地解气了么?”
我看着他把那件血淋淋的衬衫脱下,露出坚实的肌肉来,就往床里缩了缩,小声儿哼哼着说:“我不是怕那个人……我耳朵边儿上有声儿……”说完就哭了。
多多慌里慌张地靠近我,把我揽进怀里拍着,一个劲儿地说没事了不用怕之类的话,然后他就一直拍着,听另外那张床上的三个人聊天,偶尔才搭句话茬儿。

我很困,但朦胧中那声音在我半梦半醒的意识里徘徊,每次听到它砸向我时我就会浑身哆嗦一下,于是乔多多就不停地轻轻拍着我,象哄着个婴儿。
迷迷糊糊地听他们说着刚才的事,才知道原来我打车离开地质礼堂的时候乔多多已经到了李密家,见崔红军的车在人却都没影儿了,于是给李密打电话,李密就告诉他我打了人刚走。乔多多听了当即让他们打车追上我,他开了崔红军的车回家看我回院儿没有。若不是他们这么及时地赶过来,估计我的小命儿就没了。

睡意渐渐地浓了,我胆怯地又朝多多的怀抱里挪了挪,他便也向我靠得更近了些,我的鼻尖儿几乎贴在他胸前的肌肤上。
浑身放松后袭上来的松软令我失去了一些控制,口齿不清地叫:“多多……”
聊天声还在继续着,但多多好象听到了,轻轻问:“什么?”
我更加含混地问他:“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呀?”
然后四周静了下来,我睡着了。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3 12:3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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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

[五]
崔红军说他嫂子坐月子的时候也没象我现在这样被侍候过。
为了不至于在家光着膀子,乔多多第二天去给我买了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袍换回他的大睡衣,可买回来打开看才发现袍子上一个扣儿也没有,只用一根细细的绳子系着。几个人都挤兑他笨蛋,他说是在内衣部买的,所以没好意思多停留更没顾上打开瞧瞧,服务员很热心地向他推荐这个他就买下了。顺道儿他又给我买了把牙刷。

不论我把小睡袍裹得多紧,那柔滑的质地都会使它没过多会儿就敞成一副很暧昧的样子。我不是缩在床上就是缩在沙发上,吃着他们不时递过来的饭菜、饮料、水果、零食……我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他们更没注意过这个,倒是崔红军家里的小侄女刚学会吃零嘴儿,于是他照猫画虎地给我买了一大堆,连棒棒糖也买了一把,我没事儿就缩在沙发角儿里含着,让它把腮帮子撑出一个圆圆的鼓包。

过了八月中旬,天色就暗得早些了,只要屋里开始变得朦胧不清,我就让他们把房间里所有灯都开着。他们偶尔出去办事,总会留下两个人陪着我,看电视、影碟或是干脆跟我聊天,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想跟他们说别这么陪着我了,怕他们把正事耽误,可我怕他们真的会听话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不敢。
这期间乔多多推掉了所有约定,一次也没外出过。

我的刀和那支发簪一直放在妙妙的梳妆台上,因为不出门,所以也就没必要把刀挂在身上。那支发簪是我的心病,有心想把它还给乔多多,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好在我的头发还不能动,也就有理由把它丢在那里不理会。
卢菁没有再出现过,甚至在我的察觉中,她没有打来过电话。
以往他们中间谁身边出现个异性,除了是家里的亲戚,其他甭管是什么关系肯定会引来大家的哄闹,没事就拎出来打岔玩儿。按着他们的岁数,有女朋友一点都不稀奇,我知道崔红军已经有了固定的女朋友,都带回家通过了审察就等着再抻一两年定事儿了。但即使这样,要是哪天有个女孩出现在他身边,那顿挤兑也是逃不掉的。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个人和乔多多提卢菁这两个字,甚至连那天、那个时间段里发生的事他们都没有再说起过。

那天中午,已经渐渐有了凉意的天气又突然没来由地热起来,我吃过中饭懒洋洋地去乔多多房间里睡午觉。乔妙妙在那家借调的医院紧急加班了好多天,一直没有回来,但我仍然不能独自睡在她的房间里,因此一直赖在多多的床上。妙妙打电话回来说起此事,在电话里几乎没笑岔了气。当时的我光顾着害怕了,一点也没多想,直到过了好久,又和妙妙说起这段日子时,她说她一想到那几个家伙每天晚上衣冠楚楚地在多多房里陪着我,还要忍受夏秋之际北京特有的闷热天气,她就不觉要笑到肚子疼。

这天中午,因为是白天,我没再要求留在家里的李密和乔多多到房间里陪着我,而只是敞着门。正睡得浑身燥热,隐约听到房门轻轻被带上了一点。我醒了,可没睁眼,也没听见有人进来。
只听外面李密小声地和乔多在说话。
李密问:“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啊?”
多多的声音很警觉:“什么怎么个意思?”
“我这都搁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怎么问你。瞧那天来那女孩儿,跟你是不是有事啊?”李密的语调听着挺严肃,不象在拿多多调侃。“以前上大学也没见你带过哪个女孩儿,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弄得还挺腻。说说?”
“卢超你记得吧?跟一个什么电子科技公司做光盘生意的那个,卢菁是他妹。”估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浑身最有用的细胞都跑耳朵上来了,每个字都不放过。

“有回卢超请我吃饭,他妹也去了。”多多的声音又轻又低,有一点我听不懂的意思在里面,是什么又顾不上细琢磨,反正不是很舒服。
“卢超我知道,丫就一暴发户。那会儿的事不是一直找你谈条件么,什么意思?拿你不下使个美人计是不是?”李密声儿越来越大,“这小把戏你丫要上套儿了可够跌份的啊!”
“后来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回不是没给他退路么,原先该怎么着还怎么着的,我一步也没让。”听上去多多也有些不耐烦了。
“那你他妈是怎么了?还找家来了,你瞧那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丫那操性!”我听他们之间骂骂咧咧地很多年了,却第一次听到李密在背后说个女孩儿。

“你少骂骂咧咧的,卢菁那女孩儿不错。”
“哟!你丫是动情了还是动人了?”李密显然在故意惹多多生气。
“我跟别人的事儿你就甭操心了。”
“你当我他妈爱给你操这心呢!”李密又压着声音说,“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天要不是有那么个过节,咱那傻丫头至于闹成那样儿么?她是什么都没说,我们也都装傻,谁好意思当面儿去问她?回头她再挂不住脸儿。我告诉你,乔多多,那天也就是把她给救下了,那天她要出什么事儿,你看我们仨能让你活过当晚的!你还他妈没事人儿似的跟这装丫的!”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5 10: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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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

[六]

我一动不动地听着,没想到李密他们当时什么都察觉出来了,只是一声没吭地旁观着。原来那个晚上他们一直陪着我是因为知道我不开心。在他们眼里我就那么小么?我都二十了,可听着就跟我还七八岁似的,还妹妹呢,再过几年没准我跟他们闺女一样看待。
可谁说这份宠爱不好呢?象个孩子似的,永远不长大,也就永远不会有长大以后的烦恼。我妈每回和别人说起我的时候都说我慢熟,我一向只当她那是跟别人谦虚,这回知道了,感情谁都这么看。

那屋里乔多多说:“我知道她生气了,就是没想到会闹成那样儿,幸亏没出大事……”
“你丫干脆说清楚喽,你跟那女孩儿到底怎么着?咱也来个俗的,你是爱上人家了?”
“没有。”
“那你丫耍什么呢?吃错药了?”
“她……她是头一回。”

我躺床上瞪着眼睛琢磨,头一回?肯定不是说卢菁是初恋吧。头一回,说得这么隐秘,一定是那件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们已经那么亲密了!我这算什么?连亲吻都要他提醒我闭眼的傻丫头而已。
只听李密又骂了多多一句,说:“那你对这丫头是怎么回事?你对她上心了么?”
我臆想中的耳朵越伸越长,溜出房门儿,拐了弯儿,凑到乔多多嘴边儿上也没听见他说一个字。他什么也没说。
李密却说道:“我可告诉你,你丫掂量好喽,那边那个你要放不下,就别招惹她。看她现在的意思心里肯定是有你,你自己看着办,要是把她给伤着,在咱几个里你可就没脸了!”

说着他的声音离房门越来越近,我连忙闭上眼睛装睡,但李密并没在门口停留更没有推门进来,而是径直走到大门口拉门出去了,临了把门砰地一声撞上。
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倒没吓着,不过这个声音让我有了一个醒过来的机会。
乔多多不出我所料地推门看着我:“把你吓醒了吧?”
“什么声儿啊?”我盯着他的脸,想看出他的一些神色来,却没有任何迹象。
很想知道,在刚才那段寂静里,他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呢?
他走过来坐在床边儿上看着我说:“没事儿,李密刚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你要再睡会儿么?”
我摇摇头,也不看他,心里仍然酸溜溜地不舒坦。那卢菁跟他好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连李密都不知道,我们跟他这么熟的人,天天扎堆儿在一起都没察觉他身边儿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孩儿,他做得那么保密,是不在乎她,还是太在乎她了?
听他刚才在李密面前那么维护她,想来还是很在乎她的。唉!想着觉得自己真是很无趣,就打算起来不躺着了。

“小刀……”多多跟在我身后走进客厅,看着我喝了杯水,象是有话,却又迟迟不说。
“干嘛?”我的心揪到一起,怕他说什么。如果他想说明他喜欢卢菁而不是我的话,那我宁可他这么瞒着,永远不说。不是么?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呀!
我拿起一支棒棒糖含在嘴里,故作轻松。
“你头上的伤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点儿了,没什么事儿了吧。”我觉得这种对话很别扭,是不是从此我们之间再也不会利落地说话了?
“小刀……我想问你,那天……那个人……没把你怎么着吧?”他没看我,而是去点了根儿烟。

我站起身,从心里往外那么冷冷地想发抖,比生日那天的感觉还要强,还要冷。
“乔多多!你什么意思?”我轻轻地问他。
他抬眼见了我的样子,马上把烟按灭了,起身往我身边走,“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着问问你,怕你……”显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我把他推远点儿,问他:“你要是想知道,那天跟那医生玩儿什么横的,直接带我上妇科查一下不就得了?”
“我不……”他想再解释。
我对他轻轻一笑,哆哆嗦嗦地抽下那条被我紧紧系住的细绳儿,整件滑软的丝袍就顺着我的肩头跌落下去。我问他:“要不你亲自检查一下?我保证也是头一回!”
他瞪大了双眼,带着各种复杂的神情紧紧地直盯着我的眼睛!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5 10:4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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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

[七]

那天,我走得象个泼妇。

如果乔多多当时表现出一种无谓来,或许我自个儿就先虚了,可他没有。
他瞪着两眼瞅着我只穿了身内衣气冲冲地走进了妙妙的房间,开始穿自己的衣服。他明白我这是要走呢,打算上来拉我。我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丫动我一试试!”他立刻把手放下了。
我小心翼翼地穿戴整齐站在妙妙的柜子前看了看那上面摆着的两样东西,伸手把刀别在了腰上。走到门前乔多多拿手撑着门,不说话。
“让我出去。”我觉得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什么都没有。
“你上哪儿去?”他的眉心团得象个疙瘩。
“我回家,你让开。”
“你等我说清楚了再走成么?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已经够明白的了!赶紧让开!”
“我要不让呢?”他很认真地跟我较劲。

差那么一点儿我就要放弃了,可听他这么一说我扭头就往客厅走:“不走门我走窗户!”感觉着他要扑上来抓我,我回身冲他尖声叫唤:“你要不让我走,我就立马磕死在这儿!”
他站住脚,一动都不动看着我轻轻说:“成,我不拦着你,你走吧。”
原本有心要撒泼打滚儿的劲头一下子好象撞了墙,我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走了。
一边儿下楼一边儿掉眼泪,好在一路也没遇到人,直到进家门,终于把自己哭成个泪人。

晚上李密一个人上我家敲门,我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看着他,不准备让他进屋。他问我到底怎么了,下午睡得好好的一转脸儿就没了人。
我轻松地回给他一个笑脸:“没事,多多说我爸快回来了,我得把家里收拾一下。”
李密半信半疑地要走了,又不放心地问:“你真没事啊?一个人还害怕么?”
“我跟自个儿家怕什么。”我冲他摆着手,这时屋里电话响了,李密看着我把门关上。

电话是徐生打来的,他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我的声音后,他问:“你和多多吵架了吧。”
我不是个能够一个人收拾秘密的人,而以往我也不是个经常有秘密的人,因此我感到需要一个人来听我倾诉。这个人李密和崔红军都不合适,他们和多多太熟,而且听李密下午和多多的那番话,保不齐他会不会回去揍多多一顿。
所以彬彬有礼而又细致温柔的徐生是恰到好处的倾诉对象。

我拿着电话开始抽抽噎噎地絮叨,一直发展到语不成句泣不成声,他在那头儿好脾气地哄着我,那一口有点蹩脚的京腔让我听着听着就走神儿了。
“得了,别哄我了,我不哭了成吧?”说完了心里舒服些,也哭累了,我打起精神来。
“就是的,你哭半天也没用不是。我们几个之间还有吵的时候呢,你长这么大就没跟别人吵过嘴?”
“那能一样么?你怎么打比方都不靠谱儿啊?”我听着他那一嘴子跟大山差不多的腔调就没脾气了。“哎,你这是跟哪儿学来的京片子啊?怎么听都不是味儿。”
“我们家原先有个阿姨,从小看着我的,说一口老北京话,把我给带的。”
“那你都会说什么话啊?”
“不多,英语、德语、北京话、上海话、广东话,偶尔也能蹦出点四川话。”德语?我心底下悄悄琢磨,他另一半血统来自德语国家么?
我听见他到了家,开铁门,进院子,又开屋门,那边隐约传来一个女人又细又糯的声音,就跟我妈打电话和她的妹妹们聊天时一个动静。

徐生刚挂断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拿起来听见乔多多叫了我一声:“小刀……”
我一声没吭就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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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八]

徐生每天给我打两个电话,晚上那个会陪我聊很久。乔多多后来又打过几次,最后我告诉他现在不想和他说话,他就不再打了。
乔妙妙回家后来看过我两次,给我买来很多吃的,把冰箱填得很满。又给我做好了一些菜,够我吃两天。她走了以后,我一边吃她的菜,一边试着照猫画虎地做,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也挺可口。后来有天徐生去乔多多家时,在楼下给我打电话,正赶上我在家摆弄了一上午,就把他叫上来一起吃中饭,被他很马屁地夸赞了一回。

徐生几次撺掇我下楼去走走都被我拒绝,一方面是因为我对外面的恐惧感还没有完全消褪,另一方面是我不想遇到乔多多,而且我一直拿不能下楼为借口拒绝李密他们邀我上多多家呆会儿,万一他们看到我下了楼,这个借口就不再成立了。
虽然十几年关系一直很密切,但他们很少上我家去。

九月中旬,我准备回学校。伤口已经愈合,结的痂也都剥落了。我在家里小心地洗过两三次,觉得自己的脑袋终于恢复了自由。
这天洗完头发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觉得镜子里这个看模样有点柔弱的女子似乎真的开始变得有些柔弱了,这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喜欢的是干脆利落的那种锋芒。

于是,我晃悠着一脑袋长发,走进街对过儿的发廊。我妈经常要我陪她到这家来做头,店里的人也就跟我聊得熟了,知道我这头长发除了洗和修剪从来没干过别的,也就根本没想过要在我脑袋上做生意。见我一个人晃悠进去,那个小广佬看着我挺奇怪。
“要吹吹头发么?”他发现我头发没干。
“不吹,我剪。”我往他面前的椅子上坐进去。
“修剪一下?”他撩起一束头发看看,“形不乱,也没分叉,稍微修一下就行。”
“我不修,我剪。”我拿手比比,“剪了它。”
他站在我身后从我面前的镜子里瞪着我:“剪了它?剪掉多少?”
我抬起手往墙上贴的一张电影海报上指了指。

从发廊里出来,我又顺道去买了点菜,路上遇见院子里的熟人,打招呼时都不看我,只看我的脑袋。进院门的时候,坐在门口聊天的一溜儿老太太都住了口,沉默着一路目送我直到我拐了弯儿。
刚拐过弯去就见乔多多他们仨说笑着一起走出单元门,见到我六只眼睛立刻瞪得象灯泡一样。
我站住脚对他们轻轻松松地笑:“嘛?见鬼啦?”
崔红军抢先一步到我跟前瞧着我乐:“你怎么这样了?不过啦?”
“懂屁啊你!”我两手都拎着菜,抬腿朝他踢过去。问:“你们这是上哪儿?”
李密说:“找地儿吃饭去,一块儿吧?”
我举了举手里的菜:“别找了,上我家去,尝尝我做的。”我的眼睛溜着边地往乔多多那儿看,他一直没说话,眼睛也一直没离开我。

“你?”李密看看我手里的菜,“你行么你?别是你爸回来了吧?”
我把菜往他手里递过去:“拿着,我可做了好久了,正上瘾呢,不吃别后悔啊。”李密和崔红军分别接过菜往我家那个单元门走。
我走到多多面前,见他还看着我,就说:“走啊。”
他突然冲我一乐,说:“你别说,跟你喜欢的黛米·摩尔那个西点女兵的发型还真像。”
我摇摇脑袋:“那当然了,就照那个理的。”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我发长不足一寸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胡撸了一下。



在这里插个话。第二节内容已经过去差不多一半了,这半节里的节奏写得有些拖拉,一方面是因为情节内容导致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渐渐把自己放了回去,越是回想得多,就越想得细,难免罗嗦了些。这个毛病我会尽管克服一下。

还有想说的就是关于暴力和成人内容的。可能当初在我眼力暴力是件很爽的事,而且我不爱和别人吵架,能忍就不说话,急了就动手。可是最近写到的都是在家里养着,所以这两天打架的机会肯定没多少,要是对此有期待的或许要失望些。
再有关于成人内容,事关感情的情节里亲密接触肯定会有,但我并不想写得多香艳,以此吸引人,那就没意思了,何况我写的是我自己的事,拿自己来说事儿就更没意思了。小刀不是那样的人,有这心思的就请打住吧。

我还是那个态度,我慢慢儿写,各位有兴趣的就慢慢儿看,哪天大家都觉着没意思了,咱一拍两散。

  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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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九]

早在那天离开多多家之后,我已经无数次在心里演习过遇见乔多多会是怎样的情景。我试想着他会死乞白赖地跟我搭话,我冷着脸儿不搭理他。
又或者他会很客气地若无其事地和我打招呼,可每回想到这个情景,我就会没来由地心里酸酸的,希望不会发生。
但真的见到他时,我发现心底深处有某种东西比那些怨气更重要得多。

开学一个星期后,我爸和乔多多的爸同时回国了。
在机场俩人挨个儿在我的脑袋上胡撸,老乔同志说怎么一晃不见丫头变小子了。
我爸问我你妈还没回来呢,我说没呢,他按着我的脑袋瓜儿说玩疯了吧你,不等我答话,他摸着了我头上的疤。
“这是怎么弄的?!”父亲大人把手里提着的笔记本递到李密手里,俩手扒着我的脑袋看。
“哎呀,爸!您挑虱子呢?”我扯着他的手,泰然自若地拉着他和大家一起上了崔红军的车。

“你脑袋上那是怎么弄的?”我爸板着脸的样子很凶,没人跟他搭茬儿,全指着我自己了。
我翻着眼睛往车外看:“没怎么,在院儿门口遇着流氓,让人打了呗。”
“啊?!”没等我爸出声儿呢,老乔同志先嚷嚷上了,非要我过去让他看看,我一个劲儿摆手说早就没事了。他又推了他那倒霉儿子一把:“你那会儿干嘛去了?我听说你平常不是挺横么?怎么让人在家门口儿把小刀给打了?多大的伤啊?瞧把这脑袋剃的!”

乔多多嬉皮笑脸地跟他爸贫:“回爷的话,那畜生已经让我们教训过,除了一口气,估计什么都没剩下。”他又指着我的头说:“这秃子是她自个儿后来新剃的!”
我借机新仇旧恨一起跟他算:“我都那样了能不剃么?还说呢,把我自个儿一个人扔家里也不管我,那人要记着地方回头来报复,我不早死了!”
“谁不管你啊?我一打电话你就挂,这会儿又不讲理了。”
“谁不讲理?谁不讲理?”我扭回身当着老乔同志的面儿打他儿子,“真要想管我,你又不是没我家钥匙,早去看看我是死是活了,还用得着打电话?!”

“哎呀,行啦!”我爸哭笑不得地把我拉回来,“我看出来了,你挨打都是活该。我要是象他们仨一样跟你一块儿长大,我早晚得揍你。”他指了指坐在前面悄悄笑得耸着肩的李密和崔红军。
李密窜过来递给我爸一根烟说:“叔叔您说得太对了!”
我斜愣着眼睛看着我爸点着了烟,说:“您做梦哪?您要跟我一块儿长大,那能是我爸么?”

第二天,我妈也回来了,我老老实实地回了学校,把二人世界留给难得一聚的老爸老妈。过了四天,乔多多上学校去找我,说我爸妈让他接我一起到单位去玩,好象是有几个专家一起结束了休假,开个欢迎会。这种例行的热闹我们从幼儿时期就开始屡蹭不爽,几乎一次没落下过。
那两天我和几个同学参加了一个礼仪班,每天假模三道儿地穿着秋季套装和高跟鞋出入。出了校门乔多多要打车,我挤兑他说:“有钱啊?我是穷学生,坐公交去吧。”他看看我的鞋,没吭声就拉我去了车站。

等上了车,我后悔死。脚尖儿上承受着几乎全身的重量,毫无装腔作势的快感可言,一想着从朝阳区到接近海淀区的这段路,只觉得痛苦没边没沿地漫延开了。
乔多多偷偷低头在我耳朵边儿上说:“我觉得吧,你这个发型还是穿中性衣服合适,休闲点儿的。这种淑女德行你装不来,受罪吧?”
我拉着他往稍微宽松一点的角落里站着,让他把我挡在那个犄角里,说:“这不是有你呢么。”说完,我两只手从他敞着的外衣里伸进去使劲抓着他的腰带,把一路饱受折磨的脚从鞋里抽出来,踩在他穿着皮鞋的脚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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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十]

下车的时候,乔多多象个坐了多年轮椅后突然下地走路的患者一样步履蹒跚,我把脚穿回高跟鞋里袅袅婷婷地款款而行,一路不忘了挤兑他。
“要不你自个儿去吧,顺便告我爸一声儿,我回家休息去了。”乔多多走两步就站下来跺跺脚,用强烈的震憾来唤醒两只脚的知觉。
“不成,那我多没意思啊。”我拉扯着他往前走,迎面看见徐生正走过来。
他指着乔多多故意问:“你上哪儿把自个儿摔成这样儿?”我笑得前仰后合几乎从高跟鞋上摔下来。
乔多多一脸气愤地:“你什么眼神儿?我这是摔的?我这是让狗踩的。”他又奇怪地问:“你怎么跟这儿呢?我爸他们那儿有活动,一块儿去吧?”
徐生淡淡地笑笑说:“替我妈来办点事,得赶回去呢。你们玩儿吧。”
一听徐生提到他妈,乔多多就不再说什么了。

我们父母单位所在的大楼是一幢带有俄罗斯风格的建筑,最大的特点就是大,宽敞,一层相当于普通住宅楼的两三层,中央楼梯的宽度有七八米,各种响动可以毫无阻拦地传到很远。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光是这个楼梯就能让我上上下下地玩上大半天,我的笑声便在楼上楼下四处回荡。

乔多多在这个楼梯上恢复了自如的行走能力,不再抱怨我对他的非人折磨,跟我随口闲聊着。他说:“你爸妈看着可够幸福的,又亲又腻,连上街买菜都挽着。”
“那是,要不我怎么跑回学校了呢,他们俩一年也见不着几回。”我竖着耳朵听着不知哪个楼层里传来的开关门声,有些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我很喜欢这些声音,它总能让我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
“过几天他们又得回去。”多多说的是我们的爸爸,其实我妈过几天就要回香港去了,她是请假回来看我爸的。

“你妈还回不回来了?”我捋着每格台阶在楼梯上横着走,象个螃蟹一样窜行。
“怎么说话呢?她要不回来,我跟我爸就杀到西班牙把她拿回来。”多多的妈妈不是因公外派出去的,已经出去两三年,我们经常拿这事跟多多开玩笑,说他妈肯定想混着永久居留权,然后就不回来了。
“那你们全家都出去了,还会回来啊?”我一边儿在台阶上蹭着一边看着在台阶顶上等着我的多多。
他看着我说:“真要出去了,不管他们回不回来,我肯定会回来的。”

我低着头又迈上一格,特想问他为什么非得回来呀,可又一想这么问挺没劲的,当下没吭声。听见下面有人很快地走上来,就扭头看过去。
从我身后上来的是个很帅的老外,瘦瘦高高颀长的身材,穿着牛仔裤和便装上衣,手里拿着瓶用纸包住的酒。他见我扭头看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我,脚下仍然一步三格地轻松迈上来。他的头发是浅金色的,碎碎地挡在眼前,衬着一只很挺的鼻子和一张颇为秀气的嘴。
“你好。”他走到我身边时对我笑笑,用很纯正的中国话打了个招呼后自顾走了上去,临拐弯时回头看看我,又笑了笑,我还给他一个笑容。

“你瞧人家怎么上楼的,你瞧你!”乔多多站在顶上指着我已经看不见的老外。
我三步两步地窜上去跳到他身边时,正好看见那老外的背影消失在两扇不断摇摆的门里。“哎!帅哥哦!”
“你花痴啊!”乔多多皱着眉头一脸很鄙夷地看着我,“这楼里老外比中国人还多,你打小看到现在怎么突然开始崇洋了呢?”
“不是,你凭良心说,刚才这人是不是挺帅的?”我对刚刚与我擦身而过的那个人充满了好奇。
“嗯,帅,跟小彼有一拼,成了吧?”乔多多知道我喜欢布拉德·彼特。“以后你就找这么个帅得冒泡儿的洋鬼子嫁。”
“喜欢洋鬼子的可不定是我哦。”我扬着下巴把乔多多拉进那两扇兀自在摇晃的门。

我猜多多并不知道这个帅得有点冒泡儿的洋鬼子曾经被他姐姐压在床头柜的玻璃板下面,并且被我不止一次地偷看过。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7 16:5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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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四

[十一]

乔多多和我各自举着杯饮料站在舞池边上,看那些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家伙闹得象群疯子。乔多多凑到我耳边悄悄说:“你看下去跳的都是什么人,咱们这辈儿的都围在边上看。”
我很有兴致地环视了一下四周,我们这些职工子女从小被带来参加这类聚会活动,即使和我们不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十几年来也混了个脸熟。这其中稍微年长的是些象乔多多一样已经有工作的人,年龄小的也已经是上了高中的孩子,大家都穿得很体面,人模狗样地正襟危坐在摆着各种饮料酒水和冷餐的桌边上,或者跟我们一样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上去象一群冷静而雅致的绅士和淑女。而我们的父母们则穿着各种颜色跳眼样式怪异的服装在舞池里特扭特跳,不时地发出些令人瞠目的尖叫声,偶尔某处有木塞崩开的声音,便一窝蜂地拥过去起哄似地人人举着酒杯争抢一点甘露。

我看着那些平常推着自行车、车筐里、车后架上放着几个西红柿或小捆青菜的叔叔阿姨们脸上洋溢着青春焕发的光彩,轻轻对多多说:“你说他们这么闹腾了十来年,也不换个花样玩玩儿,回回都这么点东西,还回回闹得象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似的。说起来,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往外跑过十几年?至于乐成这样么?”
乔多多长长出了口气说:“不懂了吧?他们已经不是孩子了,平时出去得拿着劲儿,只有自己跟自己玩儿的时候才能痛快放松。等你象他们这样的时候没准就知道了。”

“我不要。”我在人群中发现了刚才在楼梯上遇到的那个帅得冒泡儿的老外,他没有加入疯闹的人群,手里拿着相机冲周围乱拍。有人大声地喊他“梅恩”,他便笑容可掬地转过去给人家喀嚓一下。
“不要什么?”乔多多一边问我,一边和凑到我们身边来打招呼的男孩们点着头。他们和多多礼节性地碰了碰杯,小抿一口,又放下酒杯,相互客气了一下各自点上烟。然后大家一同用严肃又清醒的目光去打量着那群已然半疯半迷登的长辈们,却象是一群家长在看护着自己的孩子。

我小声地告诉多多:“我不要到他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才发现放松下来的痛快,平时却装假正经。我生来就不是个正经人,所以我不要象他们这么活着。我要活我自己的,从始至终都放松而且痛快。”
多多斜睨了我一眼说:“那估计你真得嫁个老外了。”
“嘁——中国人里就没第二个我这样的了么?还嫁老外呢,我嫁哪个老外啊?”我捏着酒杯伸手指指还在到处忙活的梅恩问多多:“他啊?”
梅恩正眯着一只眼从相机里往我们这边看着,或许他看到我伸手指了他,就抬起头来对我笑笑,然后又凑回去,耀眼的闪光灯把我晃了一下。

“多多,”有个瘦瘦高高的家伙站在我和多多身后低声叫,多多回过头去扬扬下巴跟他打招呼:“难得啊,你这忙人还能往这儿溜达。”
那人没接话,看了我一眼,接着用刚才那么低的声音问多多:“卢超和孙胖子的事你知道了么?”我听见卢超和胖子这两个令我敏感的人,就转回头,向边上迈开了一步。
乔多多说:“知道了,怎么着?你们也往里掺和了?”
那人点点头:“我过了一手,看过他们俩的单子,瞧见你名字了,一直想跟你说一声儿,又找不着你,你知道我不能专门跑你们大院儿找你去。”
多多点点头,仍然若无其事地看着舞池里的人群,说:“有事儿么?”他点了根烟,递给那人一支。

那人一边把烟点上,一边轻微地摆摆手:“没什么事儿,就他们俩那点水儿还闹不起来。跟你的人都招呼一声儿,冷冷就过去了。最近都收了吧。”顿了顿他又问:“这阵子他们那边的人有去找你的么?”
多多停了好半天没说话,我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见他腮边的肌肉被咬得一跳一跳地。卢超,他妹妹不就是那个卢菁么?好一会儿多多才说:“有一个。”
那人拍拍多多的肩膀儿:“甭管谁,一概都别联系了,别怕错过好事,现在就怕迎头来的坏事。啊?”
“成,知道了。”多多和那人握握手。
那人递来一张名片:“这上边儿印的电话都别打,有急事打那个铅笔写的,别把号儿存你的手机里,你记着就成了,回头想着把它擦了。”他又看我一眼,跟多多说:“再找个你信得过的人也记着。”说完他在桌上烟缸里掐灭了烟,把烟头收进衣兜儿里走了。

乔多多把那张名片含在手心里低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头也不抬地递给我,说:“帮我记着那个号码。”
那个电话号码非常好记,我默念了两遍就把名片递还给多多,他在烟缸里把名片给烧了,又细细地用餐叉把灰烬捣碎,再倒进了一点可乐。
那些皱巴巴的黑色物质漂浮在深褐色的可乐上面,象一些散乱的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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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十二]

“孙胖子是谁?”我仍然记着那个曾害我心惊肉跳的胖子,却不敢去问多多卢超的事。
乔多多把手搭在我肩上拍了拍,半晌才说:“那天要不是你机灵,估计他们仨就见不着咱们俩了。”他看见我妈正笑着向这边挥手,就抬起手来招了招。我爸和他爸在人群里穿梭着象两个欢快的男孩儿。
我在心里把刚才在名片上看到的影像又翻出来重复了一遍号码,确认自己不会忘。问多多:“是那个胖子?”

“对。”他点着头,一边把手机掏出来大步往门外走,我一溜小跑儿跟着他。听见他在说:“你丫跟哪儿呢?”
那边不知是谁说了些什么,他又说:“怎么又上深圳去了?那什么……你先甭回来了,就跟深圳呆着吧。等什么时候我在家给你打电话再说,没急事儿的话别跟北京这边联系了。身上钱够么?”
我听出是聂征,只听乔多多又嘱咐了几句就挂了,再拨另一个电话,那边接起来的是李密,从多多的电话里我都听见他半死不活地嚷嚷。
多多让李密晚上去崔红军家等着他,没再说什么就断了线。

回去时厅里正放着舒缓的音乐,长辈们收敛了神色开始两两相拥着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摇摆。
乔多多拉着我在舞池边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正要对我说什么,只见梅恩从旁边走过来,弯下腰微笑着对乔多多说:“嗨,我能请她跳个舞吗?”
乔多多笑着摇摇头说:“等会儿吧,我要跟她说点事。”说着他又拉起我走进了舞池。梅恩很调皮地扬起眉,冲我们笑笑。

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这是我和乔多多第一次跳这种慢慢的舞。之前倒是幻想过不少次,没想到竟然一点也不浪漫,他拉我跳舞只是因为要跟我“说点事”。
他说他这就先回去了,让我留下来等散了和爸妈一起走。他回家收拾了东西再去看看他姐,然后晚上去崔红军家找李密。明天,最迟后天,他和李密就得离开北京。以后如果我有什么事的话就去找崔红军或是徐维,崔红军因为家里订下了结婚的日子肯定不能走。
我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让我等爸妈走了就搬到他家去住,和妙妙作伴,让我别再惹事,在学校里踏踏实实地混些日子。其实说这些都有什么用呢?他不在身边的日子,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会出事么?”我还是不想问他们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刚才那个人是谁,看他们一本正经又小心翼翼的严肃劲儿,事情不会太乐观。
“不会,你放心吧。”他放在我腰上的手轻轻用了点力,让我离他更近了些,他的下巴与我的眼睛在同一水平上,当他说话时,我的眼睛就盯着他的下巴看。
“小刀……”他放松了那只礼节性地握着我的手,把我拥进怀里,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你剃了这么个发型是想告诉我你用不着那根发簪了吧?”
我暗中吞咽了一口口水,一声也不敢出,他竟然一猜就中!

只听他又说:“其实我那天说的话是逗你的,我只买了一支,就是送给你的那支,从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后来我见卢菁头上也戴了根一模一样的,就知道你以为我那么说是真的。你想啊,我真那么做了,还会那么跟你说么?就算我送了两支,还会让人戴着跟你一模一样的东西在你生日那天跑去么?我要那样的话不是明摆着欺负你么?咱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个混帐啊?”
我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拿脑门儿顶着他。他伸手轻轻抚在我脸上:“小刀……”
“嗯?”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四处寻摸地乱看,发现乔多多他爸和我妈一边跳着一边笑眯眯朝我们这边儿看。我一呆,正想脱离开乔多多的怀抱,他却把我按在了怀里,低下头对我悄悄说:“小刀,我喜欢你!”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8 19:3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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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昨天生病了,所以没来更新。
这几天把稿子收拾了一下,发在新浪和POP上,希望支持小刀的朋友有空到下面新浪的地址去帮我加下人气,谢谢了。
http://club.book.sina.com.cn/yuanchuang/writing.php?wid=10615

这个故事最早是从刀友这里开始写的,所以我保证每天写完稿子,肯定最先到刀友来更新,绝不会为了人气或是某些利益而忽视这个帖子。以目前连载的速度来看,那两处都比刀友要更慢些。
希望朋友们理解,也希望能得到各位的支持。


[十三]

时隔很久之后再回想那天,我觉得命运是个很无赖的家伙,看上去它似乎给了你点什么,而实际上它却借此机会拿走了更多。
我沉浸在获得的喜悦中,还不曾把它认真地品味透,音乐停止了,乔多多把我送回桌边,我爸妈和他爸爸也走了过来,多多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临出门时,他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你叫梅恩叔叔了吗?”听到我妈这句话,我瞪着眼看梅恩。从小到大最烦这件事,只要把我带到单位,凡是他们的同事不论年纪大小一概让我称为叔叔或阿姨。小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我都这么大了,有的新职工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却因为是我父母的同事而比我愣大了一辈儿,简直不可理喻!
瞧眼前这个叫梅恩的家伙,就说老外看不出岁数来吧,也不会比我大出一倍去,叫叔叔?我多丢人啊,死都不肯!我把眼睛冲我妈一翻:“我才不叫他叔叔呢!”又对坐在那里笑容可掬的梅恩说:“是不是,梅恩?”
他咧开嘴对我笑着点点头,露出两排光洁的牙齿:“叫我梅恩就好。”
我见到乔叔叔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接着和我爸聊天,可又觉得他这个样子象是装出来的。想起妙妙那张梅恩的照片,我很想知道乔叔叔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呢?

音乐再起的时候,梅恩站起来对我说:“这回轮到我了吧。”我的余光瞥见我的母亲大人似乎又要说什么,连忙从座位上窜起,把手放进梅恩伸过来的那只手中,跟他溜进了舞池。
“你是哪国人”我一边问梅恩一边在心里猜。他像欧洲人,有一种沉淀的东西在他的气质里,不象南美的人那么野性,也不象美国人那么浮躁。
“我是中国人。”他的笑容很认真,不象在开玩笑。
“骗谁呢,我眼睛又没瞎。”我喜欢他身上那股很淡很淡的香,不象其他洋鬼子那样把自己喷得象涉外酒店的卫生间一样香气扑鼻。
他很和气地说:“我有中国籍。”听得出来他的发音很标准,一定在中国呆了很多年。如果只从声音判断的话,他比徐生更象个中国人。

我笑嘻嘻地逗他:“你喜欢中国女孩子吧?”我见过的洋鬼子没有不喜欢中国女孩子的,似乎他们更欣赏和尊重那种东方美,完全不象中国人自己那么无视它。
“喜欢,我认识很多可爱的中国女孩。”他看了看我,“你也很可爱,发型很有个性。”
说最后这句话时我看得出他是在逗我,就扯着他的手去摸我的脑袋:“我受伤了。”这时音乐停了,我们回到桌边,我妈说要回家去了,因为周末她准备回香港。
梅恩拍着乔多多他爸的肩说:“乔,你的相片都好了,明天拿给你。”然后和我们摆手道别,临走时对我眨了眨眼。

回家的路上,我妈开始絮絮叨叨地教育我,什么女孩子大了要注意分寸,要学会照顾自己,要懂事,要象个女孩儿样。我扭过头把耳朵凑到我爸眼前问他我耳朵上是不是起茧子了,我妈气得开始往窗外看,不再理我。
我爸拿手按着我的脑袋说:“反正你大了,我们也就是提醒你,大主意你自己拿。做事别不知轻重的,等吃亏就晚了。”

坐在前面的乔叔叔回过头来:“小刀,有事叫多多去帮你,啊?”
我摇头晃脑地说:“我哪儿指得上他啊?不过他刚才倒是说了让我以后周末回来就过去住不要回家了。”听了这话,我爸和老乔都不言声儿了,好象没听见一样,我妈却把头扭回来瞪着我问:“干嘛?”
我回瞪着我妈:“怎么啦?他这两天就走了,让我去跟妙妙姐姐做伴儿。”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0 14:4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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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十四]

我一直会因为离别而伤感,只是我从来不说。面对父母这些年的奔波,似乎大家都习惯了彼此间的相聚和离别,它平常得就好象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一样。但我总是那个留下来看他们离去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在每一次道别的时候,我都在用一种近乎混帐的玩闹态度来掩示心里的难过。
这个周末就是个伤感的周末。星期六,我妈留下一大堆叮嘱,打扮得秀雅芬芳地走了。我爸去送机,我照例只送她到院门口。临上车前,她摸摸我毛茸茸的脑袋说:“把头发养起来吧,本来穿得就象个男孩儿,没了头发就更不象样了。过年的时候我给你带些衣服回来,你在家乖乖的,啊。”
我对她笑了笑轻轻说:“知道了,你到了想着给我们来个电话。我能照顾好自己,别为了我想那些没用的。”那天无意中听到她和我爸说,为了能留下来照顾我,想考虑放弃这份优厚的差事调回来。我可不想她到时候又四处买后悔药,还得背着她“都是为了我”这个大帽子。于是极尽温柔地安慰她。

送走了我妈,第二天我爸他们也走了。崔红军拉着我把他们送到机场,又把我送到了学校,临下车时,他递给我一个黑色的包说是乔多多让他交给我的。
他比我妈还罗嗦地嘱咐我一通,终于也走了。
我提着那个很沉的包站在校门口发了会儿呆,想想身边的人,一下子象电影院散场似的全跑了个干净,就剩下我自己一个人,活象个挨排座位扫垃圾的老头儿。
乔多多给我的是个IBM笔记本电脑,和一只手机,里面存着他们所有哥们儿的电话,还包括妙妙单位的和刘全茶楼的号码。
我发现乔多多和李密名字下面是两个陌生的号码。

晚上,乔多多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打算在南方几个城市转转,让我别瞎担心。另外还说徐生提起过找我去他们公司打工的事,让我有空去跟他联系,省得自个儿呆得闷。
挂了多多的电话后我给徐生打过去,听见他瓮声瓮气的声音说这几天感冒了,等过两天再叫我过去。
我知道自己的身高离模特儿的要求还差几公分,就逗他说找我去打工不会是叫我去做模特儿吧?他说不是,他们新推出一个古典系列,以往常用的写手正闹事,所以他想着叫我给他们写个专题,说白了就是找个机会让我去混饭吃。

我把电脑上装的程序都翻了一遍,百无聊赖地玩了会儿纸牌,然后建了个文档,开始写日记。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0 14:5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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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十五]

徐生的工作好象也不是个正经活儿,有点象玩票似的,以前没听谁说起过,或许是大家谁都不在意他究竟在做着什么,他的日子从来没紧张过,这么个不愁吃喝的家伙,随便干点什么也都是爱好居多,挣钱的成份少些。
过了些日子,徐生一大早到学校去找我,说拉我去看看他工作的地方。
真远。
在个高速路边上一溜钢架和钢板支起来的大棚子里,我看到了徐生的工作内容。
站在门外头,我跟徐生说你这里边儿不会做的是白粉生意吧?他乐着一边儿拉开门一边儿说:“嗯,你这意见不错,提醒我了。”

我跟在徐生身边看着,眼前的这些和我的生活有相当大的距离,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象刘姥姥,只是比她稍微能自我控制些,没在花团锦簇的包围下被晕得五迷三道儿。
那些女孩儿们都踩着高高的高跟鞋,身上的衣服飘来荡去,把她们一点多余脂肪也没有的身体若隐若现地透出一些来,偶尔有紧裹在身上的衣着,却是又短又窄,绝不是我这种肢体语言丰富的人能穿的。她们曼妙多姿地在台子上走来走去,有人在台下喊话较正着位置,闪光灯不停地晃,她们那满是媚惑的笑容在灯光下时隐时现。

我们走过一排挂满了成衣的走廊,不时地与几个漂亮女孩擦身而过,她们对徐生娇笑着点头,用淡漠的眼光打量我。这会儿已经是秋天,我穿着男式军制毛衣和军裤,蹬着我心爱的靴子,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我又去修了修,几根长得快的碎头发从额前垂到眼皮上,险险地要戳瞎我的眼睛。
我站在一面镜子前看了看自己,觉得在那些很女人的女人面前,我就象个跳错池子的小蛤蟆。徐生凑到我身边问:“瞧什么呢?”
我从镜子里看着他说:“你天天看着那些美女,是不是再看见我这样的就特碍眼了?”
他笑着拍着我的肩拉我往前走:“说什么呢?!她们只是我的同事而已。”

徐生的办公室非常大,而且凌乱,到处扔着布料和纸张,桌上是无数支不同粗细不同颜色的铅笔。几个假人身上半遮半掩地披挂着些布头,面无表情地瞪视着我们。他带我走过“雷区”,让我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拿给我一大叠照片
从他的那些作品里我发现徐生有一种江南情怀,在这种心理下他的理念带着些哀婉忧怨,因而在这些将要推广宣传的作品里充满了缠绵悱恻的伤感。我在他的电脑里折腾了一上午,直到中午才给他弄出一篇四千多字的稿子。
他说让我等他看完了就去吃饭,我以为他会匆匆地看个意思,谁知他很认真地坐在那里,没有辜负我一上午的辛苦。

“维尼……”我听见有人推开门这样叫着,便从那几个人偶里探出头去,看见梅恩站在门口,脖子上挂着两只小炮似的相机。他看到我,眉眼微皱了一下似乎很迷茫,但紧接着又恍然地笑起来:“嗨!你是小刀!”
“梅恩!你怎么在这里?”我过去跟他打招呼,徐生头也不回地抬抬手,仍然在看那篇稿子。
梅恩指指徐生说:“我帮他做摄影。”有了参照物后,我发现梅恩比徐生成熟很多,虽然他英俊开朗又不失活泼,但他身上有一种成年男人的气质,那种稳重和从容不是徐生和乔多多这个年龄的男人所能够拥有的。

我笑他:“你上次不说自己是中国人么?象我爸他们那种单位里的职员不可以在外面兼差的啊!”
他走到徐生身后往屏幕上看,一边跟我说:“我在那里也是兼差。”
他指着电脑问我:“这是你写的?”见我点头,他拿嘴撇撇徐生的后脑勺,“嗯,很对这家伙的胃口。问他要稿费。”
我点着头笑:“一定。”又问他:“你到处兼差,有没有正经职业呀?”
梅恩那满是笑意的眼睛盯着我,“有,我的正经职业是享受生活。”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精锐的目光,令我望进去后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1 14:2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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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

[十六]

离学校不远有个大型超市,没事的时候我喜欢上那里面逛,我的同学们都喜欢去那些高档的商厦里搜索时尚的衣服饰品和美容护肤用品,对我这种家庭主妇式的爱好极为不满。她们并不知道让我喜欢去那家超市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去那里要过一个很大的地下通道。
那是一次偶然。

有天晚上吃过饭后崔红军开车把我送回学校,因为错过了拐弯的路口他只能把我放在那家超市门前让我自己过马路回去。
十一月的北京刮着割人的风,我慌里慌张地往地下通道里跑,隐约中听到歌声,一首很老很老的歌。
“……
秋天的风,
一阵阵地吹过,
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
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留下这个结局让我承受——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没有说一句话就走——

最爱你的人是我,
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付出了这么多,
你却没有感动过……“

我停下脚步,看着坐在墙角里的那两个男孩。一个怀抱着吉他,额前垂下的碎发挡住了他大半个脸,他自顾自地唱着,不管面前是否有人停留,也不在意路人匆匆而过的脚步。他的嗓音光滑如丝,干净得让我想起山里的清泉小溪,而令人惊讶的是他可以用那么华丽的声线唱出这首歌里特有的苦涩,听上去他似乎并不在唱而是在喃喃絮语。

另一个男孩坐在他身边,玩着一顶帽子,他们面前摆放着另一顶帽子,里面有些散钞。我静静地站在他们面前听那个男孩唱完,然后掏出十块钱放进他们的帽子里。
那个男孩子见了从吉他上抬起头来,对我说:“谢谢。没零钱就算了。”
我笑着摇摇头说:“我有零钱。”然后就走了。
不知为什么,这男孩的模样让我觉得眼熟,好象在哪里见过,可我不记得自己曾经结识过这么清秀得没有灰尘感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我经常去超市溜达,去的时候从过街天桥上走,回来时走地下通道。那个男孩似乎天天晚上都来唱歌,有时有两三个同伴,偶尔只有他自己。每次我都留下十块钱,他开始皱着眉头很困惑地看着我,但不说话。
于是我就问他:“可以点歌儿吗?”
他问我要听什么,我说:“就那首黄品源的歌。”
他说花十块钱听首歌忒贵了,买盘儿磁带或是买张碟不是能听很久?
我说:“现场演唱会的票不是比CD要贵得多?”他就释然地笑了。

我总是在他唱到“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时离开,不知为什么,每每听到这时我心里会涌起一份十分舒适的哀伤,似乎我就是为了这份哀伤才来听他唱歌的。
某一天晚上,男孩没来,我走过空空的地下通道,幻听着他的歌声,那份莫名的哀伤竟比往日还沉重了几分。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1 14: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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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十七]

圣诞前夜那天,乔多多和李密给我打来电话,他们已经到了上海,一边享受江南温暖的阳光,一边怀念北京屋里的暖气。他们问我打算怎么过圣诞节,我告诉他们徐生和梅恩早早地跟我约好了去参加一个聚会,他们又感慨着说好久没聚会过了,一边儿又叮嘱我一定要让他们送我回家,不许喝酒,不许跟人翻脸,不许这不许那的,比我妈那个电话还絮叨。
徐生约我去的是他那个系列服装推广后的一个小型酒会,借了圣诞节的气氛,约了些圈子里的人一起热闹。我很不适应那些衣冠楚楚的人拿着副貌似上流社会的劲头,个个眼睛都长在脑门儿上,很欠抽的德行。

之前梅恩和徐生送了我一份圣诞礼物,又是徐生设计的一套衣服,我问徐生是不是有送人衣服的瘾,梅恩取笑说因为对徐生来讲送人衣服方便又实惠。
他们送我的是一套腰身偏紧的黑色男式西装和一件黑色男式法兰绒大衣,不象普通男装那么宽松,穿在身上的那种中性感让我很喜欢。这时我的头发已经有一寸多长了,我特意去修了修鬓角,让额前的碎发垂在眼前,徐生说我的发型和梅恩的很象,只是颜色不同。这个印象在酒会上也有人留意到,有几个人问梅恩我是不是他的朋友,问话的语气挺怪异,连看我的眼神都不那么正常,梅恩也用那种很可恶的笑容看着我。我去问徐生,那些家伙是不是有病呢?徐生撇着嘴低声跟我说不要搭理那些变态。
梅恩说我把西服里面配的尖领白衬衫翻出来的样子挺好看,有股很混帐的气质,他问我是否可以送我一条配在颈上的链子,被我拒绝。乔多多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给我买了条项链让快递送来,估计这两天就能到了。

我没在酒会上呆多久就急着想走,徐生知道我不喜欢这个气氛也没多留我。他真的为上次写的那篇稿子给了我一份四千多的稿费,他说是按他们雇写手的通价算的,千字千元。我把钱收进大衣怀兜里,拒绝了他们想送我回学校的好意,自己打车走。
其实,我是不想让他们把我送到校门口而耽误一次走地下通道的机会。

天气很阴冷,好象在飘着些零星的雪花,打在脸上润泽又清凉。地下通道里比平日热闹些,多了几个卖发饰、气球和彩灯的小摊儿。
我没听到歌声,正失望地以为那男孩也过节去了,却发现他和两个男孩各抱着一大捧鲜花在卖。见我走过去就对我说:“圣诞快乐!”又把怀里的花向我凑近些有点腼腆地问:“你要花儿吗?”
我笑着摇摇头说:“我不喜欢玫瑰。”又问他怎么今天想着出来卖花儿了,不唱歌了么。
他说弦断了一根,家里没存货也没来得及去买,朋友想趁过节来卖花儿挣钱,他也就跟来了。
我说:“差不多就赶紧回去吧,外头已经开始下雪了。”
他说:“就剩这些了,一会儿就能卖完。我奶奶家离得近,在你们学校旁边儿。”
我笑着问他:“哟!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学校呀?”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你老往那边儿去,又经常在这附近溜达,我估摸就只能是那儿的了吧。”
我拿出钱把他们手里除了红玫瑰以外的花都买下来,打算回寝室装扮装扮。他说我回奶奶家顺道儿送你吧。
问他不卖花儿了?他说抱着红玫瑰跟这儿站着多傻啊!

走在路上他说花儿是朋友一起拿钱批来的,不然他就送我了。他仍然有些腼腆,但看得出来他很开心,清秀的脸上满是颇有些孩子气的灿烂笑容。
我也很开心。
我指着前面学校院墙外的一家重庆小吃店说:“你既然那么过意不去,就请我吃酸辣粉吧。”
他一个劲儿地点着头说:“好!”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2 12: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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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一

[十八]

第二天收到乔多多的礼物时寝室里的姑娘们对我大呼小叫了一阵子,在她们眼里我这种没心没肺的男人婆怎么会讨男生喜欢呢?更不用说是个身在外地用快递的方式来给我送礼物的男生了。
那条白金的项链卧在深蓝色的盒子里,在项链的底端垂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石头,它折射出特有的蓝色和桔色光芒在我的手指上象幻灯一样游走。盒底有一张带照片的证书,对这粒石头子儿的各项检验结果都列举在上面,它的重量近于半克拉,不算大,但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孩来说,它已经够大的了。

她们比比划划地让我把项链挂到脖子上,然后开始叽叽喳喳地评论我的发型、衣着和姿态,她们一致认为我应该有一头柔顺的长发,有一身羊绒套裙,配上丝袜和高跟鞋,再搭进资生堂的护肤化妆品等等,这些程序都满足了才能和这条项链相互映衬。
我假意虎着脸瞪着她们说:“那我还是摘下来得了。”在她们这种标准下,我唯一能配上的就只有兰蔻的璀璨香水。

正闹着乔多多的电话来了,问我收到了吗,我说收着了。女孩儿们听出是那个送礼的人在给我打电话,于是凑过耳朵来听。
多多又问我喜欢吗,我没说,女孩儿们便对着电话说:“喜欢!”多多在那头立马就卡壳儿了。
我乐着问他是不是这边儿的动静吓着他了,他说印象中好象只送过来一条链子,但一下子得到这么多女孩的喜欢有点始料未及。女孩儿们嘻嘻哈哈地说他臭美,然后就各自散开了。

多多又追问了一遍真的喜欢吗?我嗯了一声。
他说最近和几个很早以前关系不错的朋友联系了一下,发现有不少都在上海混着呢,所以他和李密打算在上海多呆些日子,不再瞎跑了,顺便谈些正经买卖。他问我想不想去上海玩玩儿。
我说到时候跟我妈说一声,等放寒假的时候再去吧。
多多知道我家百分之六十的亲戚都在上海,而我是最腻歪走亲串门这种勾当的人,寒假里有春节这档子事儿,我妈要是能放我一马,这日子就安逸了。

最后多多又问我跟徐生他们那儿混着饭吃了没有,我就絮絮叨叨地又跟他说了半天徐生和梅恩的事情,不知怎么的,他听完了忽然说:“你最近没怎么回院儿吧?有空回去看看我姐。”
我应了一声儿没再说什么就挂了。
过了会儿我突然想着,乔多多没准儿一直就知道他姐和梅恩之间的事只是从来都没表示过。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2 13: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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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3 1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二

[十九]

过完圣诞就是周末了,我回院里去找乔妙妙,她这天正休息在家,百无聊赖地无所事事。看见我又穿着那身男式军装裹着件厚重的牛仔大衣就问我:“那天听徐生说给你备了身挺不错的衣裳,怎么又穿成这样儿了?”
我蹲在地上挑她买的红富士,说:“那衣服又不能随便逮哪儿坐哪儿,多受限制啊?还是这身儿舒服。”屋里暖气很热,我把毛衣领子的拉链拉到底,那颗钻石在脖子下面晃荡着。
妙妙走过来拈起它问:“哟!谁送你的?”
我把苹果在毛衣上蹭蹭咬了一口说:“还能谁啊?你那烧包儿弟弟呗。”
有点洁癖的妙妙指着我嚷嚷:“你怎么不洗就吃?”
我躲着她伸过来抢的手说:“吃完我再喝点水不就成了。”

到下午的时候,忍过圣诞节的雪终于扬扬洒洒地飘了下来,不一会儿天地就都白了。我趴在窗上往外看,跟妙妙说一会儿等雪积得多了就下楼堆雪人儿去。
妙妙靠在沙发里发了会儿呆说:“小刀,咱出去吃火锅吧。”

我们去了夏天跟徐生来吃过的那家小馆子。天冷,门上挂着厚重的棉帘子,走进屋里,一股带着肉香的暖流把我们包围住,看得出妙妙对这里也很熟悉,我猜也许她之前和徐生来过。
屋里很热,涮火锅也是个热气活儿,我们叫了冰凉的啤酒调剂。刚开始吃我就觉出妙妙今天好象很不开心,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在她淡淡的神情里有些不快乐渗透着。
为了找个话题,我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经常见到的梅恩,就随口问妙妙:“妙妙,你有男朋友吗?”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因为妙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我不知所措地收了声,和妙妙一起沉默地吃着。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叹口气,说:“以前听同学说,当护士最好的选择是嫁个医生。医生和护士,天经地义的绝配。”
我傻了吧叽地问她:“那女医生怎么办啊?”
她从鼻子里轻轻地笑,“据说好多女医生都不嫁人。”她过了会儿又说:“你看我爸那人特开朗吧,你爸妈平常也挺活奋的,可骨子里还是特别小心谨慎特传统的人。”

我不知道她突然这么评论我们两家的家长是为什么,就点着头嗯了一声附合她。
然后她说:“好多年以前有回过圣诞,那天也下雪来着,你和多多上香山玩去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跟我爸去参加活动,你爸妈也去了。那天认识了个人,是个洋鬼子,叫梅恩。”
我听见她终于说到梅恩这个名字了,就小心地说:“我跟多多上回去的时候也见着那人了,还在徐生公司里见过。”

妙妙很妩媚地笑起来:“他很帅是吧?那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可我爸不让我和他来往,说他是个花花公子,而且还是个外国人。”
我想不出老乔同志居然也是这么个封建脑袋,谁知妙妙说:“你爸妈那时候也掺和着,说了梅恩不少以前的事。你妈特意找我聊过,例举了许多和梅恩来往的坏处。”她拿起酒瓶给我们的杯子倒满,喝下半杯后又说:“其实那时候我和梅恩之间只是一种很微妙的喜欢,没有真正表示过什么。可经他们这么一阻拦,我心里那种喜欢反而变得很强了。可后来我想我的家人或者你的父母都和梅恩谈过什么,他很清楚中国家庭在这类事情上的观念,于是我们就疏远了。只是我自己忘不了。”

她喝光了酒摇晃着手里的空杯子对我说:“小刀,要是你以后违背周围人的意愿喜欢上哪个人,不要被传统的世俗绊住脚,如果你屈服的话就会知道那是件很痛苦的事。”

我招呼老板再送两瓶啤酒过来,一边拿起杯子一边说:“你跟徐生不是挺熟的吗?我经常在徐生那里看到梅恩,你不用管别人怎么想的,继续和他来往就是了,别人管得着么?”我把凉凉的啤酒倒进嘴里,觉得妙妙的感情经历让人听了不是滋味。
“认识了徐生,我和梅恩的机会就更别扭了。”妙妙笑着看着我说,“你不知道吧,梅恩是徐生的爸爸。”

我用最后一点意志力让自己扭过头去,嘴里的啤酒才没喷到妙妙脸上,全吐在拿着两瓶啤酒走过来的那人裤子上。好好的一条军用休闲裤活活湿了半个裤腿儿,裤子上面是一件跟我身上的毛衣差不多的军用毛衣,再往上瞧,毛衣的领口儿上面是张带着惊讶和惊喜的脸。
我认出他是那个在地下通道里唱歌儿的男孩,同时也想起他就是夏天时帮我买过酒的老板的儿子,他叫周放。


(第一章第二节结束)


第二节结束了,大部分重要人物已基本出场,一一做了些介绍。只是那些更为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发生,它们堆积在我心里,让我觉得在把它们封尘为“往事”之前,应该把它们扯出来,起码也算是给自己和那段日子一个交待。

我是个任性而有些愚鲁的人,从生活中得到的经验和教训只有一条,就是——当你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勇敢地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然后坚持它,并且永不后悔!

休息一下,下周继续。
谢谢大家!尤其感谢那些去新浪给我支持的朋友们!

小刀

[ 本帖最后由 妖刀入鞘 于 2006-1-12 13: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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